裴宅。
十點五十四分,雨勢漸漸變小,敲打著玻璃窗發出稀疏沉悶聲響。
“基本沒什麼大礙,體內剩下的藥效多喝些水,透過代謝排出去就可以了。”
家庭醫生彎腰收拾醫療箱,再抬頭時望著站在一旁的裴曜,遲疑道:“您要不要看一下?”
裴曜皺了皺眉,低聲道:“你看他就行了,看我做什麼。”
家庭醫生欲言又止,望了一眼沙發上的黑髮青年,披著羊絨毛毯,臉龐潔白,薄唇稍稍泛紅,全身乾乾淨淨,捧著一杯熱水,跟哪家溫養在花室的矜貴小少爺一樣。
反觀站在一旁的裴曜,渾身溼透,額髮凝成幾縷垂在桀驁眉弓處,襯衫上血跡斑斑,指骨上的傷碰了雨水,皮肉被泡得發白。耳骨蜿蜒到鎖骨處泛著幾片的紅斑,在冷白皮的襯托下有些觸目驚心。
一個活蹦亂跳的坐在沙發上喝水,一個站著渾身是血,誰更嚴重一目瞭然。
結果更嚴重的人那個抓著醫生,再三讓醫生確認沙發上坐著的青年沒事。
送走醫生後,裴曜緊繃到了極點的神經才鬆懈下來,後知後覺才遲鈍地意識到家庭醫生為什麼要給他開過敏藥。
他遲鈍地伸手摸了摸耳後的面板,感覺有些燙,呼吸也有些急促,但要比之前的過敏情況好一些。
裴曜低頭吃了兩片藥,只當是情緒過於激動誘發的面板過敏,放下水杯後,偏頭望向沙發上的幽採。
幽採似乎並沒有被先前的事情影響,反而低頭玩著手上的水晶玻璃杯——稜形的杯面能折射出不動角度的光芒。
裴曜走過去,半蹲下來,輕聲問道:“幽採,要去洗個澡嗎?”
“洗個澡,好好睡一覺,薛年會得到應有的報應。”
幽採抬起頭,忽然道:“你打了他,你會坐牢嗎?”
裴曜一怔。
幽採放下手中的杯子,“我不想你坐牢,鯉哥說對人類下手,要坐牢的。”
他說了一會,似乎想到了什麼:“可以跟律師說薛年給我下毒了嗎?叫他們不要讓你坐牢。”
裴曜喉嚨動了兩下,隨後才低聲道:“沒事,那是薛年應得的,沒有人會抓我的。”
幽採望著他,思考了一下,忽然道:“如果你被抓了,我就把你帶回去。”
他自言自語道:“我把你帶回去,把我最喜歡的盆給你,讓他們找不到你。”
等到一百年後,認識薛年的人都死光了,再把裴曜還回去。
眼前人的語氣透著一股純粹的天真,似乎思考了很久,才想出一個很好的辦法。
裴曜聽得心軟乎乎的一片,又熱又漲,話都說不出來了,只垂眸望著幽採手腕上的一圈紅痕。
幽採也低頭,小心地碰了碰淺灰髮色青年滿是血色的指骨,又認真地說:“你下次不要打他了。”
他一拳就能錘死薛年。
給他來打。
裴曜雖然
壯得跟地裡的莊稼一樣,但是好像不是很厲害,跟人類打架還會受傷。()
裴曜將手收了起來,不太想讓眼前人看到被水泡得發白的傷口,覺得有些猙獰醜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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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低聲道:“好,不跟他打。”
幽採:“下次我來打。”
裴曜下意識失笑,看著手指細白,整個人清瘦又纖薄的幽採,沒接過這句話。
幽採打了個哈欠,含糊不清地說自己很厲害。
裴曜只當是哄小孩,點了點頭誇了幾句,隨後去給幽採找換洗的衣服,又領著幽採進了浴室,教幽採使用熱水。
浴室裡,幽採扒拉了兩下衣領,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