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阿烈簡短地應道,停了一會,放低了語聲,鄭重地道:“剛才我收到了訊息。鳳印在大唐也出現了,不過此事極秘,目今僅唐皇與少數皇族成員知曉,我們損折了數名好手才拿到了這個訊息。此外,那枚鳳印……似是為子午石所制。”
房間裡驀然安靜了下來。
莫不離靜靜地坐著,手裡的鹿皮布早被扔在了一旁。
不知是沒聽見阿烈的話,還是在想著什麼出神,他半晌都不曾出聲。
好在阿烈也不需他回答,停了一會後,他平板的語聲便又響了起來:“還有訊息說,太子與幾位皇子被刺當日,陛下召集朝臣議事,最後單留了三公……密議。”
他停住了話聲,抬眸看了莫不離一眼,復又垂下了頭。
“呵呵,呵呵”,房間裡忽然想起了一陣笑聲,冰冷、呆板,不帶絲毫情緒。
莫不離的神情,亦在這笑聲裡慢慢扭曲,隨後他的笑聲漸大,終是“哈哈”大笑起來。
“……我還當是怎麼回事……原來如此……”他笑得幾乎喘不上氣來,那雙冰冷的眼睛裡竟笑出了淚花,“果然還是桓氏……到最後……還是桓氏……”
他的笑聲漸漸轉低,在窗縫裡透過的風聲中悄然變淡,最後與西風低低的嗚咽融為一體,消失在了寂靜的房間裡。
阿烈專注地垂眸看著地面,似是眼前的一切皆不存在。
風止,聲息。
莫不離呆呆地坐著,琉璃般的眸子裡,不再有怨毒與蒼涼,唯有徹骨的冰冷,與一絲茫然。
“上京那裡,今日也有訊息過來了。”阿烈的語聲傳來,打碎了房中死水般的寂靜。
莫不離的身子微微一震。
他像是忽然醒過來了一般,抬頭看向阿烈。
“白雲觀中一切如常。那個人,從未下過山。”阿烈繼續說道,平板的語聲,帶著他慣有的沉穩與不緊不慢。
“唔”,莫不離的眼珠轉動了一下,身上的氣息漸漸平復,“她有這麼乖麼?”他像是被這個話題激發了一些興趣,挑著尾音說道,微帶了些嘲嚯的語聲,若是仔細分辨,甚至還能聽出兩分長輩看待晚輩的縱容。
“是,先生。”阿烈恭聲說道,“自五月至今,除了偶爾去小徑散步,那人便只在煙霞閣裡待著,並不外出。”
莫不離的唇角勾了勾:“甚好。”他微笑了一下,眸中似有流星飛墜,麗得叫人失神。
此時的他語氣從容,神態也跟著放鬆了下來。
關於桓氏之事就此繞開,而在他與阿烈之間,也像是有著某種默契,並無一人再重拾這個話題。
停了片刻,莫不離冷潤的語聲重又響起,仍舊是在說上京的事:“如今看來,這訊息得來倒是比在青州時還容易,畢竟,上京離著大都近了許多。”頓了頓,他又續道:“白雲觀乃是至險之地,叫你的人遠遠盯著便罷,切不可有出格的舉動。”
一面說著,他一面便淡淡地瞥了阿烈一眼,那一眼中所包含的深意,令阿烈平板的眉眼漾起了某種情緒。
他抬起眼眸,與莫不離對視了片刻,復又垂下了頭,語聲平靜地道:“先生放心。”
莫不離看了他好一會,嘆了口氣,探手取過案上的一方小硯,拿在手中把玩著,漫不經心地問:“垣樓可有訊息?”
阿烈垂眸道:“有訊息,也是此次一併收到的。阿蒸在信上說,行刺事件後不久,垣樓外頭的薛家侍衛便少了一多半。如今上京最大的熱鬧,便是福李果一事。此事乃是第一張微之曰中預言的,如今盡皆應驗了,滿城黎庶議論紛紛……”
三言兩語將福李果之事說罷,阿烈最後又道:“除此之外,垣樓之中並無太多動靜,唯那位傅東家最近出來的次數較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