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欣然,草木生髮、萬物復甦,那廊前簷下春草如碧,樹上掛著青嫩的綠葉。
秦素不動聲色地四下打量著,心底裡終究有些感慨。
此刻的秦家,已經不再是她記憶中的模樣了。諸處風景似曾諳,然景中意味,卻是大異於往常。
一種蓬勃的、充滿朝氣的氛圍,取代了秦府曾經的暮氣,那種感覺很微妙,描摩不出,卻能清晰地感覺得到。
風物已換,人亦不同。秦素一路走來,那些下人們再不敢如上次那樣指指點點,而是齊齊向她躬身請安,她青色的裙裾飄至何處,何處便是一片恭敬問好之聲,倒叫她陡然又想起前世情景。
德暉堂早便坐了滿屋子的人,秦素人尚未進院,便聞風過處傳來了話語聲,有太夫人的,也有吳老夫人的。
她按下唇角哂笑,換過了一副溫馴而又不失莊嚴的神情,跨進了門檻。
“六娘回來了,快些近前來,叫太祖母好生瞧一瞧。”甫一踏入德暉堂明間平滑的地面,太夫人慈和的語聲便當先傳來,入耳一片寧謐。
秦素舉眸望去,卻見太夫人穿著一身鬱藍色團福紋細布裙,端坐於扶手椅上,蒼白的發上戴了一枚銀鑲玉簪,簡致而又素淨,而太夫人那張滿是溝壑的臉上,此時亦掛著淡而親切的笑意。
秦素又往左右掃了兩眼,不出意外地看見了兩院的四位夫人。此時,東院的吳老夫人仍舊是不悲不喜的模樣,看著秦素的眼神如視無物,冰冷的臉上沒有半分表情。至於西院的高老夫人與鍾氏,她們的臉上倒都是含了些笑意的,只是,那笑容不達眼底,尤其是鍾氏,在她微勾的唇角邊,甚至還含了一絲若有若無的譏嘲。
相較而言,幾位夫人裡唯一一個態度如常的,反倒是林氏。這個從不會掩藏自己情緒的人,在見到秦素的瞬間,那張飽滿的臉龐便陰沉了下去,唇角邊的紋路因此而顯得越加明顯,這讓她看上去一下子像老了好幾歲。
抬眼向秦素掃了一眼,林氏便飛快地挪開了視線,眸中是毫不掩飾和鄙夷與嫌惡。
若是知曉秦素是抱著趕跑蕭家、壞掉秦彥婉與蕭繼姻緣的目的而來,也不知林氏會不會氣死?
秦素心情頗好地彎了眉眼,斂起衣袖、屈了纖腰,姿態優雅地向太夫人及諸位夫人們請安問好。那廂鍾景仁也帶著鍾家兩個郎君與眾人見禮,一時間堂上笑語往還,好不熱鬧。
“我都許久未曾見過你家兩個小郎君了,不想已經長得這樣大,真真是這日子過得快,我們可都老嘍。”等諸人見禮入座後,太夫人便感嘆地撫了撫髮鬢說道,看向鍾景仁一家的目光很是慈藹。
鍾氏便拿巾子掩了口,笑著柔聲道:“太君姑也真是的,一來就讓我們平白老了好幾歲。分明您瞧著還年輕得很呢。”
這話引得眾人皆笑了起來。
然而,那笑聲傳入秦素耳中時,卻有著虛浮無著之感,就像是純粹為了應景而下意識地振動著喉嚨。她瞥眼看去,滿屋子的人並無一張真正歡心的笑顏,尤其東院諸人,更是幾乎人人面含憂色。
何家滿門被屠之事,如今也不過才過去了四天。因了左思曠的緣故,秦府東院向來與何家走得近,如今驟然聞此噩耗,東院眾人縱然談不上如喪考妣,心情也必定是沉重的。相較而言,西院受此事的影響便小得多了,而高老夫人與鍾氏的譏諷乃至於幸災樂禍,自然也是因此而來。
秦素端坐在鼓凳上,眾人神情盡收眼底,心頭泛起陣陣寒涼。
若是知道秦家也受到了何家牽連,西院的兩位夫人還會如此歡喜麼?
她側眸看了一眼太夫人蒼白的髮髻,唇角動了動,終是抑住了即將泛起的一抹冷笑。
這還真真是兩輩子的殊榮啊!
一個卑賤的外室女,居然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