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邢有榮進來,賜座。”他話音未落,中元帝又說道,語聲仍舊很是平淡。
然而,在場的大多數人,此時卻皆是一臉的震驚。
中元帝此舉,並非簡單地對桓氏女示好,而是在暗示著什麼。
一時間,諸人看向秦素的視線,變得複雜了起來。
秦素還是老樣子,面色平靜,就好像三皇子折騰了這一通,完全與她無關。
那廂邢有榮已是小跑著進來,給桓十三娘挪了個座兒,復又退了下去。
桓十三娘屈身向中元帝行禮謝座,隨後姿態優雅地坐了下來,一舉一動都顯示出了良好的教養。
三皇子向上微微彎腰:“父皇,兒臣還要繼續問話,可以麼?”
“問罷。”中元帝面上的不耐煩已經不見了。
他此刻的神情顯得有些蕭瑟,又似疲倦,抬起手來按了按額角
“是,父皇,那兒臣就繼續問。”三皇子說道,又轉向了俞氏,繼續問道:“既是你不記得那印章去了何處,那麼,桓家的人找上門來要人的事,你總該記得罷?”
聽得此言,俞氏渾身微顫,不由自主地便將身子縮了起來,似是極為害怕。
“你別怕,說出實情便是。”三皇子好言安慰她道,又轉向諸人:“諸位也好生聽一聽,看看那桓家是怎麼‘認’回他們家的幼女的。”
眾人見俞氏的神情不似作偽,便都斂了聲息,等著她開口。
俞氏面色蒼白,啟唇道:“回陛下,回三殿下並諸位殿下,那桓氏派人來到秦府時,我已經從青州老宅搬去了平城別院。因我身邊服侍的人少,太君姑瞧不過眼,便將她院子裡的一些僕役予了我,這其中便包括……十三娘子。”
秦素還是頭一回聽說此事,此時聞言,心下冷笑。
今日之事早在她的意料之中,她唯一沒算到的,只有阿蒲。
然而,反過來想,也正因為有了阿蒲這個變數的出現,卻是讓她想通了一件事。
那件事橫亙在她的心中日久,如今見了阿蒲的面兒,那謎底便也跟著揭開。
說來說去,還是一局。
她微彎了唇,端起茶盞啜了口茶。
“十三娘成為了別院的僕役,便是在你的手下了,是不是?”三皇子此時便問道,語聲很是溫和。
俞氏點頭道:“是的。正因了十三娘是我那裡的僕役,所以,桓氏的人……便找上了我。”
她目中劃過了後怕的神情,停了一會兒,方才續道:“那日晚間,用罷晚食之後,我正欲去房中安歇,忽見那房中多出來一個人,卻是個全身都裹在披風裡、根本叫人瞧不見臉的男子。他甫一現身,立刻就問起了當年我拾到棄嬰之事。我……我十分害怕,卻還是壯著膽子問他有何事,他就自報家門,說他是桓家的門客,奉命尋找她家丟失的十三娘子,他查來查去,便查到了我這裡。”
眾人似是皆聽住了,殿裡鴉默雀靜,連一聲咳嗽也無。
“因他說得有來有去的,又拿出了桓氏的族徽給我瞧,我便信了他,於是便將拾到棄嬰的事情說了。”俞氏的語聲絮絮而來,安靜而沉著,似乎已是忘記了害怕:“他聽了我的話便說,我拾到的那個棄嬰,便是她家的十三娘。然後,他便問起了我那棄嬰身上的記號。”
“他也知道那個記號麼?”皇三子適時問道。
俞氏白著臉點了點頭:“是的,他知道,且說得沒半點錯。此前我在講述時,留了個心眼,沒說我是在哪裡發現的那女嬰。結果他連白馬寺都點了出來。我見他說得一點無錯,便真的相信他是知曉十三孃的身世的,於是便將十三娘子叫了過來,向她講了此事。那人見了十三娘後,便像是完全放了心,告訴我說,讓我等上幾日,他會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