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家三郎,風度倒好。”中元帝玩味似地點了點頭,看著秦彥柏的目光卻是頗為柔和的。
秦彥柏不卑不亢地躬身道:“謝陛下褒獎。草民無狀,請陛下恕罪。”
行止之間十分從容,再不復方才訴及往事時痛哭流涕的模樣,甚至也沒有藉此機會為自己辯白。
果然這一個個的,都是妖精。
秦素暗地裡嘖了一聲,抽出紗羅,撣了撣玄漆案上並不存在的灰塵。
秦彥柏應該與俞氏一樣,已然被人提點清楚了,這一局他們贏定了,多說反倒多錯,一言不如一默。
“那位皇子”,果然厲害。
“皇妹妹繼續說罷,總要把話說完了才罷。”太子殿下像是豁出去了,居然明目張膽地和中元帝打起了擂臺,不僅要秦素繼續往下說,且還仍舊稱秦素為“皇妹妹”,擺明了就是要違逆中元帝的意願。
二皇子勾唇一笑,施施然地往椅背上靠了靠,三皇子則是眸光轉動,與座中的某人對視了一眼,復又移開視線。
秦素將這一切看在眼中,又見中元帝並無阻止的意思,便向太子點頭笑道:“多謝殿下,那我便繼續說說我的猜測罷。”
她清了清嗓子,繼續說道:“俞氏和潛伏於秦氏的外人勾結,暗中佈局,幾乎將秦氏引上絕路。而她之所以能夠成功,除了那外面的人手段了得之外,那假秦彥雅亦是功不可沒。她很聰明,自己並不露面,只隱身在後,卻是將庶出的秦彥柏兄妹推出來替她做事。只是,他們卻全都不知道,俞氏要的,不是秦家內部的瓦解、更非那些許錢賤。她要的,是讓秦家攤上滅門之禍,要讓秦氏子孫盡皆喪命,而在她所圖謀的這許多人命之中,不僅包括了秦彥柏兄妹,那個假的秦彥雅,也是要頂著秦這個姓氏,一併送命的。”
她語聲略停,視線向中元帝的身上一掃,忽爾便揚起了眉:“想來,‘雙禾之罪’,陛下應是未忘的罷?”
中元帝的面色,一下子陰沉了下去。
“雙禾之罪?”他冷冷語道,陰鷙的眼睛裡,陡然射出了森冷的寒光:“你連這個都知道?”
“我知道的本來就不少呢。”秦素輕笑著拭了拭唇角,面上竟含了幾許戲謔:“比如說這雙禾之罪,民女便知曉,這罪名實則是衝著秦家來的。原本秦家就該在那一次被誣上謀逆的罪名,滿門抄斬、財產充公。只可惜,此計竟是未成,秦家不僅僥倖逃生,且我還把秦家當年在潁川的舊事給抄了個底朝天,秦彥柏兄妹並秦彥雅或死或傷、或家廟靜修。而秦府之外麼……”
她故意頓住不說,只以眼尾的餘光掃向諸皇子。
只是,這幾人此時皆半低著頭,她只看看見一溜兒玉冠。
秦素倒也不急,彎了彎眉,施施然語道:“秦府之外,那些與俞氏暗中勾結之人,也被我……盡皆誅殺。”
放著到最後四字時,秦素的視線似是不經意地滑過了某處,莞爾一笑:“是不是沒想到啊,四殿下?”
四皇子吃了一驚,白著一張臉抬頭看向了她。
秦素直視著他,眉眼彎著,然眸光卻是森寒:“四殿下苦心佈置在青州秦家左近的人手,全都被我殺得個精光。四殿下開心麼?”
“你說什麼?”四皇子的面上露出了明顯的慌張,復又轉作茫然:“你……你在說什麼?我不懂你是什麼意思。”
“真能裝。”秦素笑了一聲,拂了拂衣袖:“無妨的,四殿下不懂最好,若是懂了再來反駁於我,我還難辦呢。”
四皇子面色一滯,旋即那目中便湧起了薄怒:“秦六娘,你是不是瘋了?你自己圖謀不軌,與桓氏沆瀣一氣,如今又開始胡亂攀扯無辜之人,你……”
“好一個無辜之人。”未待他語罷,秦素便打斷了他,慨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