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兩天之久,劉浚如很明白,再不向市委書記徐浩東報告,他的責任就大了去了。
沒想到徐浩東特能裝,居然說不知道邱與可一行已到雲嶺五十多個小時,把劉浚如當傻瓜。
劉浚如向徐浩東彙報了邱與可一行的相關資訊,“……浩東書記,你看這事怎麼處置?”
“什麼怎麼處置?”徐浩東將球踢了回去,“大經濟學家光臨雲嶺市,咱們應該深感榮幸,但是,不是咱們主動邀請的,咱們不好直接出面,還有,咱們雲嶺市已經取消了gong kuan招待制度,拿不出錢來招待人家,所以裝聾作啞是最好的辦法。”
“這樣不好吧。”劉浚如道:“邱與可先生是我國名列前五的經濟學家,人家能到雲嶺市來,是看得起咱們雲嶺市,咱們應該給人家必要的尊重。”
徐浩東瞟了劉浚如一眼,“他是你老師?”
劉浚如道:“也是,也不是,公開場合不是,非公開場合是,但我很認同他的擇優分配原理,我認為這是他最了不起的學術成就。”
“我不敢苛同。”搖了搖頭,徐浩東道:“關於擇優分配原理,早在一九三九年就已經在前蘇聯面世,作者康託洛維奇還憑此書獲得了一九七一年的諾貝爾經濟學獎,獲獎時間都早於邱與可成書時間二十年之久。這不能叫學術成果,倒是與學術**、抄襲論文是一般面目。而他的《致富論》這類暢銷書,只是經濟學愛好者的作文,儘管不乏閱讀趣味,但與經濟學家的經濟學關係不大。所以,邱與可相對於經濟學家這個稱謂,既無肉也無骨,瘦骨嶙峋披經濟學家大氅,很象一個床單綁在了牙籤上。”
劉浚如不高興了,“徐書記,你不能這樣評價我的老師。”
“我實話實說,你的老師遠不如你這個學生,他不瞭解經濟學這門學科,也不能正確認識經濟學的作用。實際上,經濟學作為當代社會科學的一個門類,在西方都仍然存在爭論,認為不是客觀的科學,只是一種意識形態。它所有的理論都是建立在以往的經驗和對未來的假設上。現在和未來的社會條件能不能滿足這個假設,當社會條件不能滿足假設時,是修正經濟學理論,還是讓現實來適應理論。很顯然,一切從實際出發,我們應該發展新的理論來適應現實,或者採取多種經濟理論來應對現實出現的問題。邱與可卻不是這麼看,他認為經濟學是唯一客觀的科學,經濟學可以解決一切問題,而唯一正確的經濟學理論就是新自由主義的微觀經濟學。”
劉浚如道:“你倒是很善於抓住人家的弱點。”
“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嘛。”徐浩東微笑著說道:“他還寫過一本叫《危機論》的大文章,裡面有這麼一段話:‘既然糧食危機、土地危機、能源危機、水危機統統都不存在,為什麼有那麼多專家都說危機確實存在呢?首先因為各方面的專家未必都懂經濟學,真正懂經濟學的人不會被這些危機所嚇唬住。’全文的主旨是論述我國根本就不存在這些危機,結論是懂經濟學就不會被這些危機嚇唬住。這本身的邏輯就很成問題,存不存在危機和會不會被嚇唬住屬於兩個範疇,你到底是說存在危機還是對待危機的態度問題呢?這是題外話。題內話是這樣,糧食專家、土地專家、能源專家、水資源專家在提出自己的問題時,他們不必懂得經濟學,他們只需要在自己的專業範疇內、運用自己的專業知識提出問題,至於解決問題,那就需要匯同其他各學科專家共同解決。發現問題、提出警示,與經濟學無關,如果經濟學家覺得那不是危機,很好解決,那正好是經濟學家大顯身手的機會,大可一試。認為其他領域的專家必須懂得經濟學才可去從事本專業的研究,這顯得邱與可自大而且是對經濟學的無知。”
劉浚如還在嘴硬,“徐書記,你認為新自由主義經濟學一無是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