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小子這一背就是好久好久。
他們揹回來的石塊、卵石,不僅給吳小桐的院子裡鋪設了甬路,其他幾個院子同樣鋪上了卵石甬路,這甬路一路延綿出去,院子前邊,院子後面,向東向西,一頭延伸到山坡下剛建好的梯田,一頭延伸到鎮子東頭的稻田,甚至延伸出了山口。
鎮子上的兩條東西長街都鋪完卵石的時候,也到了二月下旬。秧苗已經育好,田裡也放好了水,該插秧了。
男女老少齊上陣,能插秧的都下了田,不能插秧的老人照料著孩子,家裡只留了霍氏、吳小桐和碧桃做飯、送飯。將近四百畝田,三十多口人齊上陣,也用了八天才把秧苗全部插完。
插秧是一年中的頭等大事,插完了秧,連續勞累了八天的人們終於長長鬆了一口氣。
吳小桐則帶著一群孩子們上山,採野菜,也採茶。
清明前,茶樹的第一茬嫩芽已經冒了出來,齊刷刷一層,嫩綠嫩綠的,格外清新,透著勃勃生機。
去年採茶,孩子們都見識過,也算有了些經驗,就是小滿和水生,吳小桐一說也就明白了,幾個孩子攀上樹,手指飛快,將一簇簇嫩芽掐下來,攢成一捧丟進身後的揹簍,又慢慢地積少成多,半簍、一簍……
這一茬嫩尖兒,吳小桐特意叮囑過,不要採的太狠,把樹給傷了。畢竟,她還想著夏末時節再截枝扦插的。傷了樹木根本,可能好幾年都緩不過來,甚至造成這些老茶樹死亡,就太可惜了。
即便如此,最後的收穫仍舊讓吳小桐欣喜不已。這一茬明前茶,炒制之後,竟然得了六斤多,用她最大號的茶葉桶,也裝了十七八桶。
沏一杯茶,看茶湯清淡,香氣悠遠輕浮,吳小桐抿著嘴笑了。
這麼好的茶,她在現代也沒嘗過呢……若是小亓還在,定然會喜歡的吧!
一轉眼,小亓走了半年了!胡大公子走了也有三個月了!
小亓還罷了,裴家兩次送節禮,他都有書卷、文房送過來,當然還少不了親手所書的字帖。
胡大公子一走就是三個月,至今卻杳無音信。不知道他帶著大有一路可順利,算著時間,該早到廣陵了……
年前,裴昉來的時候,談及外邊的局勢,廣陵松江一線還在景王控制之中;既然,胡元辰的父親以謀逆罪株連,那廣陵呢?胡元辰說過,那邊雖然沒有胡家的直系子弟,卻也有庶出旁支,會不會也已經被株連了?
唉,她挺後悔的,當時就躲著裴昉念緊箍咒了,咋就沒記得多問一些外頭的形勢呢?
這會兒,她出去一趟極難不說,就是出去,也最多隻能去霍山縣城看看,廣陵遠在千里之外,讓她去哪裡打聽訊息去!
回頭看看鎮子上的一起,都欣欣向榮、生機勃勃的。
不管是留守的,還是逃難回來的,經過冬日的嚴寒,又跟山野草木一般重新生髮起來、蓬勃起來。每個人臉上都充滿了希望!
若是,外邊的戰亂再不會影響到此,最好,有個人跳出來平定亂世,還天下以太平……該多好啊!
吳小桐也只是偶爾思慮一回,感嘆一番,回頭又有各種瑣事忙碌起來,就把這些暫時拋到腦後去了。
清明節,又名寒食節。
前一天晚上,吳小桐就讓霍氏煮了一鍋雞蛋,第二天每個孩子手裡都發了兩顆雞蛋。其他人則是吃備好的糕餅。這一日,是不動煙火的。
吃過早飯,老蒼頭和吳小桐帶了一大家子人,男女老少一起上山,先給去年新添的那一大片墳頭祭拜了,燒了許多紙錢,都是用吳小桐練過字的紙剪的。有了裴家送來的筆墨紙張,吳小桐練字的紙張充裕了,每日堅持下來,也積了幾尺厚,拿出三分之一不到來剪成紙錢,就夠給這些亡魂祭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