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時無憂,顧雲錦心裡是很意外的,同時,也無比難受和同情。
被美譽為‘盛京四公子’之一的時無憂,十五歲探花及第,盛名響徹大承,本是鮮衣怒馬貴公子、青春年少正當時,錦繡人生才剛剛開始,卻遭遇如此打擊,一生只能與輪椅為伴。
任誰聽了,都不免遺憾惋惜,何況,還是與她有些淵源的人。
顧雲錦邊走邊想,步伐有些沉重地來到時無憂面前。她左右看了看,好奇地問:“就公子一個人在這裡?”
時無憂兩眼晶亮地把她上下打量一番,才搖頭輕笑道:“本帶了個小廝,可我想獨自待一會兒,就讓他去別處玩了。”
他正說著,目光突然掃到前方小路上自家小廝正朝這裡走來,他臉上的笑意加深了幾分,忍不住指給顧雲錦看:“你看,正說他呢他就來了,這幾年不見,你恐怕都認不出他了。”
顧雲錦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見對方是個十二三歲、眉清目秀的小少年,手裡提著一個藍布包袱。
小少年還未走到兩人面前,就一眼認出了顧雲錦,不由驚叫出聲:“雲錦小姐怎麼會在這裡?”
從時無憂的話裡,顧雲錦判斷出,原主應該與這個小少年相識,於是微笑著假裝熟悉地打招呼:“和你家公子一樣,出來走走,沒想到這麼巧就遇上了你們。這幾年不見,你長大了很多,看上去也更加俊俏了。”
小少年性子內向,被誇得有些不好意思,無措地摸了下後腦勺,乾笑不語,心中卻忍不住想:這雲錦小姐似乎比以前更隨和了,以前雖然也對人很好,可總覺得有種讓人不敢隨意靠近的鋒芒在裡面。
時無憂也微微笑著,看到他手上的包袱,疑惑地詢問:“墨雨,你去哪裡了?哪裡來的包袱?裡面是什麼?”
經他提醒,墨雨才想起返回來的目的,忙開啟包袱,從裡面拿出一件藍色外衣小心地搭在他腿上,解釋說:“這是表小姐親自送來的,表小姐說現在天寒,怕公子回去晚了受涼,還叮囑說公子腿傷未好,讓公子千萬小心。”
時無憂聽了,神色一滯,假裝不經意地看了顧雲錦一眼,才略帶欣慰地說:“表小姐來府裡了?什麼時候到的?既然都到這裡了為何不過來?”
墨雨無奈地說:“小的也這樣說,可表小姐說不想打擾公子,她還說夫人留她在府中小住,以後有機會相見。”
“這樣也好,許久不曾見到她了,這丫頭,好些天都不來府中,也不知在忙些什麼。”時無憂聲音輕快地說,眼中也含著期待之色,似乎很想見到口中所說的那個人。
墨雨卻聽得一愣一愣的,對主子所表現出的異常行為一時沒反應過來。表小姐明明隔三差五地往侯府跑,公子為什麼說她好些天沒來呢?還有聽公子的語氣,似乎有點迫不及待地想要見到表小姐,可平日裡公子不是很不喜表小姐的糾纏嗎?今天是怎麼了,為何如此反常?
他有點擔憂地問:“公子,您沒事吧?表小姐幾天前……”
可不等他說什麼,時無憂就打斷了他,“墨雨,這裡沒事了,你先去別處吧。”
“是,公子。”墨雨應聲退下。他走在路上,還是忍不住皺著眉頭冥思苦想,可想來想去,依舊找不出個頭緒。
顧雲錦聽著他們的談話,一直不曾出聲,等墨雨離開後,氣氛漸漸冷凝。她很想開口說點什麼來打破這份沉寂,卻又不知該從何說起。其實,她最想問的是關於時無憂腿受傷的事,可不知是害怕聽到答案還是不忍心讓他回憶往事,掙扎良久還是問不出口。
最終,時無憂先開了口:“雲錦小姐,看你似乎有話要說,想說什麼就說吧,你我難得見一次,就不要顧忌什麼了。”
顧雲錦遲疑片刻,才聲音艱澀地說:“我就是想問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