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管家的講述簡單明瞭,條理分明。館陶翁主聽得頗顯滿意,連連點頭。
旁觀的眾管事見了,暗暗鬆口氣,望望天各自尋思著:‘這下,好歹可以快點了吧!’
似乎想到什麼,嬌嬌翁主猛停筆;
扭頭,遙指遙指另一頭院牆下並排幾隻木架上掛滿的風雞風鴨,問出第三個問題:“毛之外,何異?兩者……孰優?孰劣?”
大家齊齊垮了臉!
好在家老經的事多,只微扭扭嘴角,就從容不迫地開始又一番演說:主要是製作手法不同。風制是在去除內臟後,將鹽和香料塞進雞鴨腹內,由內而外;醃臘製品,則反其道而行之。
至於成品的味道嘛,很難評述;風味不同,看各人喜好吧!倒是在儲藏方面,臘製品比較有優勢,能儲存得更長久些。
“如此呀!” 長公主的女兒邊聽邊用刀筆在木簡上刻刻畫畫,勤奮得不得了;刻滿一支,交由吳女官收著,再換一支新的再刻。
有年輕的執事不耐煩了,在人後偷偷扯故交的衣裳邊,悄悄聲抱怨些‘翁主從不碰醃臘製品,問那麼多那麼細幹嘛?’‘好多活都沒分派呢’‘大夥兒耗在這兒,白耽誤功夫’‘太子妃和王主靜怎麼也不干涉一下,盡由著翁主使性子’之類言論。
‘太子妃可管不了小姑。至於楚王主,巴結翁主都來不及呢!’他的朋友剛打算對上幾居,被站在前面的某資深管家——也是親戚長輩——回身扇個巴掌,捂腦袋不敢開口了。
管家教訓完自家小輩,轉而朝年青執事冷笑兩聲,做了個請的手勢。其肢體語言明確無誤:‘不耐煩?不願意候著?儘管走人!有誰攔著你啦?’
年青人吧唧吧唧嘴,就此偃旗息鼓。今兒到的年貨種類多,範圍廣;萬一被問到而人不在……讓嬌嬌翁主等的後果很嚴重,很嚴重的。
下人們之間的暗潮,主人家才不會去留意。
關心過醃臘製品,館陶翁主的注意力轉移至穀物和乾果。
見長公主的女兒走近,負責五穀雜糧的管事急忙出列,手腳利落地鬆開若干糧食口袋的綁繩,好方便少女主人隨時抓一把。
掬半捧,放到鼻下聞聞……
館陶翁主的新問題又出爐了:“家老,何因……舊麥?今夏之新麥呢?”
為將來的出遊大計,嬌嬌翁主如今對莊稼收成萬分關注,新麥入倉的日子記得清清楚楚。所以當發現放著現成的新糧不吃,反而吃成糧,少年貴女感到萬分驚訝。
‘哎,我們家翁主從小吃稻米,以前從不關心麥子。’家老殷殷勤勤地解釋: “翁主,新麥陽氣重,克人;不宜食用。”
“甚?甚?”嬌嬌貴女第一次聽到這種說法,本能地感覺彆扭。
比如新鮮蜂蜜,那必定歸大母、母親和自己喝;而過了一年的蜜,別說宮裡的貴人了,她都不忍心虧待兔子,頂多賞賜賞賜普通宮人。新織的絲綢非但漂亮,也耐穿;放了幾年後絲織品就脆了,即使縫成衣裳也不牢靠……總之,除了酒和文物,哪有舊貨比新品強的?
叫過抱兔子的甄女,將手裡的麥子送到胡亥的三瓣嘴邊。胖胖兔嗅都不肯嗅一下,厭惡地別過頭,其傲嬌程度令一眾的人類管事好不鬱悶。
館陶翁主陳嬌‘咯’地一樂,撫撫兔子的腦袋,扭頭看家老:“家老,理……之安出?”
“咕~~~~翁主呃!”饒是久經鍛鍊的家老此時也只有苦笑了,這都是關中的老規矩,祖祖輩輩傳下來的,還真沒法引經據典來證明。
正為難著,院門處傳來隱隱的騷動。
不多時,隨著一陣香風,城陽王主劉妜就出現在眾人面前。
“細君……”王主妜走到阿嬌跟前,笑問怎麼不待在琨居卻跑到外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