慮侯夫人欒瑛左看右看,對著蠟燭看,對著油燈看,愛不釋手。
等來等去,等不回貓兒眼戒指,
面對二嫂垂涎欲滴的表情,館陶翁主感到很無語——如果不是‘將帝后的賞賜隨意送人’有大不敬的嫌疑,相當犯忌,阿嬌簡直想幹脆送給欒瑛算了。
‘不就是枚指環嘛!至於嗎?’
掃一眼二嫂,又看了看從頭到底都沒往這邊多瞧上一眼的梁王主劉姱,館陶翁主阿嬌懊惱地嘀咕:‘這麼些年來,阿姱倒是從沒打聽過我的新珠寶新衣裳!別的不提,僅僅憑這一處,姱表姐就大氣得多!’
一抬頭,正對上魏雲的臉——魏繼父在看阿嬌,也在看欒瑛。
不知是不是太敏感了,阿嬌總感覺母親新丈夫的目光裡帶著些嘲笑。
嬌嬌翁主的頭都痛了:‘這個二嫂!總算現在是在家裡;等她生完孩子、出門與京都貴婦交往接觸,可別也這麼問東問西好奇心擺在面上。丟人現眼!’
不想再看哥哥的女人,館陶翁主幹脆豎起耳朵,去聽哥哥們談時事。
陳蟜二公子似乎對新中尉其人十分欣賞:“都……為人勇,有氣力;廉,不發私書,問遺無所受,請寄無所聽。常自稱曰:‘已倍親而仕,身固當奉職死節官下,終不顧妻子矣。’”
“倍親而仕……奉職死節官下……終不顧妻子!”
大公子陳須回以嘖嘖稱奇,感嘆連連——這得多狠的心啊?!
怪不得郅都當濟南太守的時候,出手那麼狠辣,絲毫不講情面;存了這樣的心思,有什麼幹不出來?
“濟南有鼿氏,宗人三百餘家,豪猾,二千石莫能制,”
與長兄不同,隆慮侯陳蟜對吏治的關注明顯多於人情,對郅都大加激賞:“於是……上乃拜都為濟南太守。至,則族滅鼿氏首惡,餘皆股慄。居歲餘,郡中不拾遺。”
‘不拾遺?’
阿嬌想了想,發覺不太能想象整個郡□□市都不拾遺的畫面——這樣的景象似乎只存在與傳說中,比如儒生們沒完沒了唸叨的上古三代之治。
阿嬌翁主直接把想法說了出來:“不拾遺?儒家之三代之治?”
“何出此言??”
沒等二公子陳蟜發言,長公子陳須就搶先吐槽了——哪有那麼好的事啊?就憑一個郅都?!
事實上,那段時間濟南治安變得的爆好,主要是因為濟南當地的世家和豪門誰都不想撞到酷吏的刀鋒上去,所以大夥兒投親的投親,靠友的靠友,都去外地躲災去了。
另外,在市井裡混飯吃的流氓地痞們是最慣於看風頭的,見上層都躲避了,自然知道收斂。
——綜合起來,濟南的市面能不平靜才怪!
“如此呀,”嬌嬌翁主恍然大悟,
怪不得去年開始,長安貴女圈多出了好些生面孔,說起來都是東邊藩國的世家女子,以濟南和濟南附近為主;她還在納悶呢,敢情都是隨父兄來京城避禍的呀!
二公子陳蟜卻在此時拍起了巴掌,很有點幸災樂禍的意味:“旁十餘郡守,畏都……如大府。哈哈!”
大公子陳須卻沒有弟弟的好心情,眉頭皺得都快能夾死蚊子了——真不知道皇帝舅舅把這樣的酷吏安排來京城是什麼意思?
陳二公子好象忘記自己的立場了,還在那裡津津樂道呢:“都獨先嚴酷,致行法不避貴戚,列侯宗室見都側目而視,號曰‘蒼鷹’!”
劉姱王主與丈夫心心相印,也露出擔憂的神色,看向小叔子:“二叔……中尉者,掌徼巡京師吶!”
郅都在濟南,濟南豪門到京城逃難。
現在郅都來長安了,還是直接掌握京師武裝的現管官,那他們這幫子京城貴族豪門可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