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槍狠狠地刺穿張劉氏的身體時,張劉氏的哭喊頓時像是被消音器消去了一般。只看到她猛然瞪大了眼,遲緩轉過頭,眷念而抱歉地看了一眼呆立在原地、淚流滿面泣不成聲的張鑌,然後緊緊地握住槍桿,用近乎哀求的眼神凝望著童淵,強忍住從喉嚨裡湧出的血沫,用盡最後積蓄的力氣喊道:“我們……兩,兩條命……還……還不夠嗎……求……求你…別殺……殺他……”
那個無力而哀慼的“他”字剛落音,張劉氏嘴角頓時血沫奔湧而出,她那老弱的身軀痛苦地抽搐著,一雙血手顫巍巍地撫上兒子的臉頰,最後用漸漸失去光華的眼眸看了一眼懷裡似乎睡著了的兒子,雙眼漸漸合上,腦袋一耷拉,歪倒在童淵的槍體上,再也沒有了氣息。
“不——!”張鑌淚如雨下,從喉嚨裡發出一陣撕心裂肺的哭喊,同時一揚衣袖,一道凌厲的寒芒閃過,急速飛向了童淵。
童淵冷喝一聲:“終於動手了!還是那招花雨漫天!”同時他猛一提槍,張劉氏的屍身就軟軟地癱倒在地,跟張楚的屍體交疊在一起。
同時童淵身體翻飛,極其靈便地一閃,同時一抖長槍,然後身體如同一隻展翅的鵬宇,單腳腳尖著地,手臂掄起長槍“呼呼”大開大合地舞動,只聽“叮叮”幾聲脆響,幾條閃亮的火花交織,張鑌射出的“漫天花雨”般的十幾枚飛針,除了被躲閃過去的,一一被童淵用槍頭挑飛,狂舞如牆的槍身擋回頭。
“招式不不變,但你的功夫卻是生疏的多了!”童淵冷笑一聲。
張鑌撿起一把砍柴刀怒吼著上前跟童淵惡鬥起來。本來暗器才是張鑌的長項,加上都十七年不曾動手了,如今猛地一活動,如何是早已跨入宗室境界的童淵的敵手?
纏鬥不過十招,張鑌就吃不住童淵那靈巧犀利如毒龍的百鳥朝鳳那連綿不絕的突刺了,
“我不能就這樣死了,我要去找毓兒,我要去救我的女兒,我要給楚兒和阿秀報仇……我不能死……”張鑌恍惚地想著,然後暴喝一聲,頓時衣衫盡碎,碎片在他暴烈的內力驅動狂卷下如同漫天的落音,繽紛如三月桃花一樣向著童淵席捲而來。童淵不慌不忙地揮袖舞槍,轉眼間就將席捲而來的衣物碎片碾成了粉末,而張鑌藉著剛才放暗器的空閒轉身就逃。
“剛才還一心求死,怎麼如今卻是苟且偷生了!”童淵望著,身披如血的夕陽越過坍圮的籬笆疾奔而去的張鑌,冷笑一聲追了上去。
張鑌回頭看了一眼血色殘陽裡,自己生活了十七年的小院子,望著熟悉的一切,還有讓他痛的窒息的親人的屍體和血泊。
“楚兒,阿秀,我會幫你們報仇的——不會太久!”張鑌心裡默唸完這句,調息凝氣,使足渾身的力氣,再也不肯回頭多看一眼,踏著血紅的遍地殘陽,一往無前地奔向了村口。
而童淵則不急不忙地一路尾隨,幾次能追上,轉眼間卻又被張鑌甩開。就這樣兩人奔波糾纏了七個時辰,天空從夕陽遲暮到星斗漫天,他們過了白狼溪。
從星斗漫天到殘月西沉,他們過了二龍坡。從殘月西沉到東方既白,他們到了下邳城腳下。
當東方通紅,一輪旭日破曉而出時,薄薄霧氣中兩人猶在奔波腳力。最後張鑌體力不支,絕望地撲倒在地,看著似笑非笑提槍緩步走來的童淵,他痛苦地閉上了眼睛。
“你比當年差的多了!”童淵呵呵笑到,還沒待他再上前舉槍,晨光中下邳城傳來一聲肅穆的鐘聲,然後一個不似中土的僧人踏著霧帳緩緩而來。
“阿彌陀佛!”那和尚帶著慈悲的笑容,雙手合十,長宣一聲佛號,待再看他時,他已經步下生蓮花,斗轉星移間到了童淵面前。
“阿彌陀佛,施主還記得貧僧嗎?”那和尚光頭鋥亮如銅鏡,點著色子頭,身體瘦弱的可怕,一雙淡藍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