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和先生在張繡那邊呆的好好的,為何要隻身投到我這兒?是不是……”
賈詡苦笑道:“不是我們心生罅隙,而是他嘉禾則趕回西涼救一家老小xìng命,而賈詡卻要趕回洛陽救一家老小。所以這才分別,各走東西。只是路上兵匪過多,賈詡手無縛jī之力,生怕一不小心成了luàn匪刀下亡魂,就想道將軍就在附近,能帶著我去洛陽接人。所以,賈詡這就來了。”
張揚點點頭,心道賈詡講的必然是實情,心裡的戒備也就弱了很多,於是他看著賈詡道:“若是我不答應呢?”
賈詡也不意外,而是用那雙dòng察世態炎涼的眼眸凝視著張揚道:“將軍乃君子,順水人情卻能讓賈詡不至於遺憾終生,這種事情將軍必定不會推辭。”
張揚搖頭笑道:“先生出世漂泊為的是家小能吃上可口的飯菜,晚輩能有錢財讀書,跟富家子弟一樣而不被歧視,而不會去管他人瓦上霜,我劉揚也高尚不到哪裡去啊。大義功德我當然在意,可卻是在滿足自己和親人利益不受損害的前提之下的。”
說著,他就踱著小步子走到賈詡身邊說道:“我劉揚無利不起早。先生帶來賤內安然的訊息,只能換來先生的安全。若想讓我冒險費事兒帶你一路朝天闕,怕是出的價位不夠高啊。e^看”
賈詡眯著眼跟張揚對視,輕聲問道:“賈詡不過是一個窮酸儒,家無餘財、身無長物,怕是付不起將軍要的代價啊。”
張揚湊近了大有深意地說道:“先生可以把自己押給我啊。”
賈詡盯著張揚笑道:“老朽?將軍以為作價幾何?”
張揚笑道:“無價之寶。”
賈詡先是一愣,但久視張揚坦誠的目光,他才向張揚行了一禮輕輕嘆了口氣道:“將軍能如此抬舉賈詡,賈詡十分感jī……”
賈詡說著,起身抬頭,面向西北方向,張揚知道那裡是洛陽。賈詡惆悵地說道:“luàn世之中,沉浮難測,保全xìng命,已是大幸。賈詡都四十又七了,黃土都埋到脖子跟了,為功名富貴的心思早就淡了。可是賈詡卻也是丈夫,是父親啊。看著妻兒忍飢挨餓,衣不蔽體,賈詡心疼啊。”
“有人說了,賈詡就是個牆頭草,哪裡給飯吃就往哪裡倒。沒錯,賈詡已經窩囊了大半輩子了,老了老了,卻遇上了這該死的luàn世。先前賈詡還能教書為業,給家小hún口飯吃。可是,luàn世一來,米倉裡的老鼠都能餓死,何況是人?於是乎,老朽就豁出這張老臉不要了,別人在luàn世拼前程,賈詡卻是hún飯碗。自己一家人吃飽喝足就是老天開恩了,其他人的死活,賈詡……賈詡才德淺薄,xiōng無大志,爛泥扶不上牆,實在是顧不上了……”
然後他把憂鬱滄桑的眼神從洛陽方向收回來,對張揚誠摯地說道:“將軍德才兼備,身份尊貴,見識遠大,前途必然不可限量。而老朽卻什麼也不指望了,只指望養個兒將來送終。可兒子還在洛陽城內,隨時都有可能死在luàn兵刀下。賈詡也知道董卓喪心病狂,可天誅地滅,但賈詡不幸落到了賊窩,想回頭都來不及了。還望將軍體諒賈詡一片苦澀,休要再提投效之事——!”
說著,賈詡就向張揚深深地一鞠躬,久久不起。張揚看著他白了大半的頭髮,那幹盡整潔卻洗得發白的青衫,看著他已經佝僂的頎長的身體,心中深深知道這個人為了盡到為夫為父的責任,吃了多少苦頭。
可能很多時候,別人會置疑他的人格品行,但張揚卻是要說,他的人品沒有問題,有問題的是是這個世道。他只想安安分分地守著三尺講臺過活,可是這個luàn世卻連這個微薄的條件都不能滿足他,他也是被bī的沒辦法,才出山“危害蒼生”的。
但張揚知道,一旦能安定下來,他肯定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