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顏六色的衣服紛揚落下,一件黑色長禮服蒙在她臉上,是和平送她的那件。那天晚上任務結束後,她就把它收進衣櫃,放的很裡很裡,如同自己那份秘不可宣的小心思。
可是這些被她視若珍寶的東西,只消和嵐動動手指,就都變成了洩憤的垃圾。她從小到大無數次受過旁人的□□,卻從來沒有一次像這樣狼狽不堪過。她以為只要有力量就可以不被欺侮,可是如今才知道,這世上還有一種東西叫做出身跟命運。
和平跟兩兄弟在外說了些什麼,好久之後才進門,看到滿地狼籍,看到卞梁音蹲在地上默默地一件件把散落的東西撿起。
和嵐哭鬧得精疲力竭,上氣不接下氣地伏在欄杆上抽噎,看到和平來了,重又打起精神,軟綿綿地喊了聲:“哥……”然後撲進他懷裡。
“哥哥,你怎麼能為了那個演戲的壞女人打我,哥,我再也不喜歡你了。”話是這麼說,可人卻摟著和平膩膩歪歪的撒嬌,鼻涕眼淚都蹭到了和平身上。
和平嘆了一聲,抬起手拍打著和嵐的脊背,輕聲安慰,然後又跟沈則姜溢說道:“給她收拾東西,讓她滾蛋。”
劇情陡轉,沈則跟姜溢都有點找不著北的感覺。
卞梁音頓住了,耳邊七七八八的聲音都變成混沌的音符,然後她被人領著,像是沒有生命只知行動的傀儡,帶到了門外。
姜溢拎著她的箱子把它塞到卞梁音手裡,糾結了半天也沒說出些什麼,只是拍了拍她肩膀,搖著頭離開了。
那道金色柵欄門在夜色裡緩緩關閉,絕情的比得上拆了牛郎織女的天河。
卞梁音覺得自己可笑,都這時候了瞎想些什麼呢。
風驟起,頭頂的雲翻了幾個滾,就開始毫不客氣地往下砸雨點子。卞梁音抹了把臉,溼噠噠的,不知道是雨水還是淚水。
她站了好久,直把自己淋個透心涼,等到雨勢漸漸小了下去,才落水的狗一般抖抖身上的水,離開了。
可是,該去哪裡呢?
和平一直等在窗前。厚重的暗灰色窗簾掩去他身形,只餘下一條小小的縫隙可以窺探。她站了多久,他就等了多久。
最後,她終於走了,他的心也跟著空落落起來。
卞梁音漫無目的地走著,沿邊一直是鬱鬱蔥蔥的綠化帶,走了好久才見到車水馬龍的大道,而她就像個剛從荒蕪走向文明的野蠻人一樣,倉惶無措地看著這一切。
這時候她神智稍微恢復了一點,找地方填飽肚子,又在賓館裡洗了個熱水澡,快清空的血條瞬間滿了一半。
她一邊擦著頭髮一邊清理自己的行李,赫然發現衣服中夾著個信封。
不會是和平那混蛋覺得愧疚給她填的支票吧,還是小蓮花扔東西的時候不小心把自己東西也扔下來了?
卞梁音迫不及待地開啟它,裡面飄出張紙片,上面寫了個地址,內容大體是:今天的事很對不起,因為咱們家周圍有人監視,而我又有項秘密任務交給你,就只好假裝把你趕出家門。你明天一早就去訂飛往紐約的機票,這裡邊是你的護照跟證件,按照我給你的地址找到資料上這個人,務必把他安全帶回。哦,對了,費用你自己先墊付,回來我給你報銷。
你妹!
卞梁音把這張紙條狠狠踩在腳下,就像踩在和平那張笑得人畜無害的臉上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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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國,紐約。
卞梁音很佩服自己居然能憑著那套爛的不著調的英語找到這個地方。
這裡是市區……的貧民區。
資料上講她這次的任務物件是ATA研發的重要成員之一,被譽為“天才少年”的程式高手陸煜傑。因為某種小小的原因,需要別人的特別關照才能順利回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