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情不自禁地握住胸前的玉佩,兩年,兩年了呀!終於還可以相見嗎?清拔的身影,俊朗的面容,那雙幽微卻又蘊著溫柔憐惜的眉眼,終於,可以見到了嗎?
靠在床上,心潮洶湧而起,滿眼都是離別前的種種。曾經水紋苑裡的誤闖,月下警告;曾經書房的出謀劃策,情蘊暗生;曾經水紋湖畔的傾吐,畫前立誓;曾經晴峰寨前的回師相救,夢中撫慰;曾經八元陣中的雙人一騎,情動心動;曾經秋夜月下的真心,相知相許……
點點滴滴,原來早已這般刻骨銘心。兩年了,他的大業終於得成在即,我完成了誓言,一切就快有定局了,到時……還有燕巧。我心一頓,滿心欣喜瞬時如冷水澆面,還有燕巧,我答應過她,功成之日,和她一道離開。是啊,要離開的,我怎麼會以為重逢便是相聚呢?六爺依舊是修月的丈夫,張煙的丈夫,拘緣的丈夫,秋航的丈夫,虞靖一腔深情,為他而死,我怎麼會以為這一切就會因兩年而有所改變呢?怎麼可能改變!
心沉下來,讓人無法拒絕真實,是了,我還是該離開的,不因兩年而有絲毫的改變,和談,只是和談,不是王上和六爺的,就是我和六爺的。
這已是我唯一也是最後的一個籌碼了。
“王上,臣定不辱使命。”我在上車前向王上一揖。烈風吹起黃沙,颳得臉生疼,空曠的原野上,連白晝的日光都顯得昏黃起來,一種蒼涼瀰漫其間,讓我都不禁恍惚起來。
“我等著你凱旋歸來。”王上年輕的臉上有一道永恆不變的審視的笑容。這樣的人是不會輕易相信別人的,我當然也不會是例外。
“平瀾定會與晉岑王達成盟約,請王上放心。”我不再耽擱,向車伕一擺手,古舊的馬車便在曠野上賓士起來。
不知行了多久,我掀開車簾,古道,西風,殘落的旌旗,破損的皮鼓,折斷的矛戟,還有……白骨,馬的,人的。一將功成萬骨枯。命,人人都只有一條,從不分貴賤。我收回手,閉上眼長嘆心底。
“站住,什麼人!”
車外一陣厲喝,已到了六爺的軍營了吧?我下車。
“我是王上的使臣,奉皇命前來與晉岑王和談。”
守門的兩個小兵朝我上下打量了一眼,其中一個忽然湊在另一人身邊小聲說了幾句,然後才朝向我,“你就是平瀾軍師吧?”
我側目向他看去,很年輕的一張臉,稚氣未脫,我點頭,淡道,“有勞通報。”
那小兵滿目的輕蔑,“跟我來吧。”
我疑惑,不用通報麼?難道六爺已算準了我一定會來?遠處看見宣霽剛走出一所軍帳,他看到我,愣了下。
“宣先生,別來無恙。”我上前招呼。
宣霽深深地看了我半晌,終於笑了笑,“你終於來了。”
終於來了……我抬眼看向昏黃的天,大風吹得袍子獵獵作響,發在安靜中亂舞,一如我此刻的心境。我深吸一口氣,朗聲道,“平瀾此次是奉皇命前來與晉岑王和談,請宣先生代為通傳。”
宣霽聽了也正了正臉色,“六爺此刻就在帳中,請隨我來。”
我跟著他來到中軍帳前,宣霽還未開口,就聽見六爺清明如水的聲音傳了出來,“進來。”
不容置疑的語氣依然是說一不二,兩年了,在乍一聽聞這熟悉又陌生的聲音,我心中仍是百感交集,心潮澎湃。
“請。”宣霽側身讓開,沒有進去的意思。
我定了定神,一步跨了進去,六爺正坐在書案前,狹長的鳳目正凝著些許神光注視著我,那麼幽深而明亮,我幾乎要被吸入這兩汪如秋水般明澈的眸子中。暗自掐了掐手指,迫使自己別開眼,再面對他時,我已平靜下來,“王爺……”
六爺鳳目微眯,打斷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