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嫗掰著指頭數了數,才道:“加上這樁,今年已是第四條人命嘍……我也不知為啥,反正以往那些個屍首,是一具也沒撈上來過!”
魯班頭奇道:“都沒撈著屍首?”
“可不是嗎,”老嫗道,“跟你們說啊,先前那三條人命,都是同一天上斷送的……先是個小媳婦兒,不知怎麼就掉下去溺死了。屍首沒浮起來,她男人和她小叔子便要下水撈。當時呀,岸上人都知道鬧水鬼,死命地攔著。可那兄弟倆偏不信邪,說啥也得下。結果倆人剛泅到河心,身子突然像墜了鉛。一眨眼的工夫,兩個大活人就沉的沒影了!才半天光景,一家裡就死了仨兒……唉,造孽喲……”
魯班頭道:“我們這不也下去了嘛,咋就沒事?”
“還想出多大事啊?”老嫗指了指鐵鎖,“剛才那不就挺懸?得虧你們拿刀吃皇糧的,身上帶著股戾氣,就算是水鬼,也不敢太造次……若換作我們小老百姓,八成就沒命啦。唉,以後啊寧可多繞上幾里道,輕易也別打這裡過嘍……”
聽到這裡,魯班頭心中打起了小鼓。他暗忖道:那女童屍身找不到不說,偏偏鐵鎖還莫名其妙地劃傷了手腕。莫非……還真有水鬼作祟?越想,魯班頭心裡越慌。一干衙役受他影響,也是惴惴不安,後背不免陣陣發涼。
馮慎雖不信有鬼,但卻想不通為何屍首沉水後便無影無蹤。眼下人心惶惶,馮慎也無心細想,對於撈屍一事,只得暫罷。“魯班頭、諸位兄弟,時候不早了,要不你們先回吧。這樁怪事,就由我慢慢再查。”
“行吧,”魯班頭糾起眾衙役,“馮經歷,那我們先告辭了。日後有用得著弟兄們的地方,只管捎個話來!”
“好。”馮慎拱手,與諸人作別。
魯班頭剛邁出幾步,又匆匆折了回來。“對了馮經歷,不行就去找倆道士來瞧瞧……你自個兒可別逞強下水啊!”
見魯班頭一臉懇切,馮慎不禁失笑道:“班頭放心,我自會小心!”
送走了一干衙役,馮慎也不多待,快步趕回海巡司。來在署廳上,馮慎喚來一名汛兵,吩咐他叫上幾個兄弟,蒐羅些漁網、繩索、長竹竿之屬。
那汛兵領命,忙著手去做。沒過多久,便與幾名兵弁扛著一應之物回到廳前。“馮巡檢,東西備齊了,人也叫來幾個,您看人手夠不夠?”
“差不多了,”馮慎點點頭,“勞煩眾兄弟跟我去趟護城河!”
眾兵弁齊應,由馮慎引著,浩浩蕩蕩地出了城。來至深渠段,馮慎便指揮眾人把漁網接好,將兩端四角分別捆系在竹竿上。
一個汛兵心中好奇,忍不住問道:“馮巡檢,您這是要撈啥?”
“水鬼”之事尚未弄清,馮慎不欲鬧的謠諑紛起,故而笑道:“沒什麼,只是見這城渠太渾,打算清清淤。”
“清淤得找河工,”汛兵又道,“咱這樣撈不起效啊。”
馮慎仍舊笑著,“且試試吧,將網拼得牢一些!”
汛兵們依言,又繼續忙活。待到網竿接好套牢,汛兵便分列於河堤兩岸,將長竹竿探至水下,刮底趕篩起來。
竿網一動,水中被攪得更加汙濁。馮慎緊緊隨視,生怕錯過了浮起之物。
如此篩拉,無異於在河中下了把笊籬。可來回趕足了兩趟,網中除了泥沙雜物,便是些河魚沼蝦大蛤蟆。別說是那女童屍首,就連剩下的豬羊頭骨,都沒多撈上幾塊。
馮慎暗暗心驚:那女童從溺亡到現在,也就約莫一個時辰,為何像被水泡化一般,消失的無影無蹤?屍首若在河裡,按這種撈法也該找到了,莫非真出了什麼妖異?
正想著,汛兵們突然叫嚷起來。馮慎心頭一緊,趕緊轉頭看去。
等到看清了,才知是虛驚一場。原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