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南瓜低聲道:“是主子一直想收集的太湖石,他平日裡就有個收集石頭的愛好。”
太湖石通靈剔透,形態萬千,是富貴人家玩賞擺設的妙物。奈何普通太湖石體型龐大,搬運甚是不便,舒雋一直想要個小巧些的,到今日總算給他找到了一塊。
老者笑道:“絕對是真品,你如不信,就帶著它去太湖問一圈。”
舒雋小心翼翼把石頭重新包好,抱在懷裡,道:“不必,我還有要事趕回去。價錢方面就和與你談好的一樣——小南瓜把字條給他——你自去通寶錢莊取錢。”
說罷滿臉放光喜滋滋地上樓了,忽又想到什麼,低頭看了看伊春,說:“丫頭一切小心,別讓人給殺了。”
他的關心聽起來也那麼彆扭。
伊春跟著上樓,想到舒雋居然有個收集石頭的古怪癖好,倒覺得他整個人親切了許多。
推開房門,裡面黑漆漆的,她正要摸到桌子旁點上燈火,忽聽身後風動,像是有人撲上來。她本能地抬手一卸——手腕卻被緊緊抓住了。
不是暗殺?!腦海裡瞬間只能閃過這個念頭,緊跟著那人將她一扯,力氣出乎意料的大。
她撞在一個硬邦邦的懷抱裡,味道極熟悉。
那人捧住她的臉,狠狠吻了下去。也許是因為黑暗,也可能是因為生澀和緊張,接觸在一起的並不是嘴唇,而是牙齒。
兩個人的牙撞在一處,發出很清脆的響聲。
伊春疼得哎喲叫了起來,那人卻沒有退讓,發抖的唇像是無比飢渴,帶著一絲血腥氣,這一次輕柔卻不容抗拒,蓋在了她同樣流血的嘴唇上。
二十一章
睜開眼的時候,天亮了。
伊春在迷惘中本能地抬手摸摸嘴唇,那裡被撞破一塊腫了起來,一跳一跳的疼,還有些麻麻的。
她在床上躺了半晌,到底還是長長吐出一口氣,把被子給掀了。
刷牙洗臉梳頭,和平時一樣的清晨,卻又有一點微妙的不同。
伊春看了看銅鏡裡的女孩子,裡面的人也無辜地對望過來,像是告訴她:當作沒發生最好。
昨天夜裡他好像是在哭,他肩上揹負了許多她看不懂也不能體會的沉重包袱,他一遍一遍說:“你不要離開,不要離開。”
但想離開的人不是她。
原來他心裡的矛盾這麼深厚,一直被他藏得很好,不為人發覺。
所以她只有握緊他的手,問他:“羊腎,你要什麼?是怕自己不能報仇?明天我陪你一起去郴州,我們倆一起去找巨夏幫,好不好?”
他沒有說話,過了很久似乎是平靜下來了,輕道:“對不起,冒犯了你。”
他指的是她一直在流血的嘴唇,手指輕輕摩挲著她的傷口,像是要替她把血擦掉,又像惡意地令她疼痛。
他說:“伊春,世上有很多被仇恨矇蔽眼睛的人,他們很可悲。我不會變成那樣。”
只要有你在,我就不會為了仇恨而活。
他吻了她許多下,每一次都輕輕的,唇與唇之間略帶粘膩的輕觸,碰一下就退開。
應該拒絕他,應該告訴他:她是師姐,她一直將他當作弟弟,從沒有往別的方面想。但是楊慎那麼聰明,他又怎麼會不知道。她說出來,不過是再次傷害他而已。
所以他最後說:“伊春,你什麼也別說,我什麼也不會做。你就這麼活著,比什麼都好。”
他走了,她的心卻開始狂跳,那一夜夢見的全是他他他。
後山桃林裡細雨迷濛,桃花的香氣略帶甜澀。豆芽菜似的少年低著頭,告訴她:師姐今天這樣打扮比以前好多了。
伊春驚醒過來,心還在跳。
還是要裝作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