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去,把門重重合上。
晏於非說去給伊春配解藥,中午之前必回。
楊慎回到給他安排的客房,打水洗了把臉,將腰上的劍栓緊,推窗便要跳下去。
身後突然傳來寧寧的聲音:“楊公子,你要去哪兒?”
他沒有回頭,淡道:“我要走了,去找伊春。”
她飛奔過來,從後面緊緊抱住他的腰,把臉貼在他背上,輕道:“別去!你這樣再一走,真的會沒命!”
楊慎一言不發將她兩條胳膊抓開朝下一丟,她卻不依不饒順勢鑽到他面前,一頭埋進他懷裡,像一頭瑟瑟發抖的小鹿。
“你別走!我……不想看到你死!”她顫聲說著。
楊慎一動不動,冷道:“這次又是晏於非派你來色誘?”
寧寧低聲道:“我知道你不信我,說什麼你都當是誘惑。我只告訴你,晏於非軟禁了我老父,我不得不為他做事,並非心甘情願。”
他聲音冷漠:“那和我有什麼關係?”
寧寧臉色蒼白,仰頭看著他,卻不放手:“我知道你是個鐵骨男兒,自然看不上我如此卑微懦弱的女子,就連我說仰慕,你也覺得髒。但我是為你好,你就這麼離開了,沒有背景沒有勢力什麼也沒有,和晏門作對只有死路一條。”
楊慎將她推開,說道:“多謝你的好意,但我不會仰仗別人鼻息而活。報仇只是私事,輪不到旁人過問。”
寧寧輕道:“你這一去,萬一丟了命……萬一過個幾十年還不能雪恥,又當如何?一輩子活在悔恨裡?”
楊慎定定看著窗外蕭索的樹木,一字一句慢慢說道:“我不會被仇恨矇蔽眼睛,做一個行屍走肉。幾年也好,幾十年也好,我的仇我自己報,我的路我自己走。”
寧寧陡然退了好幾步,像是不認識他一般死死盯著他看了很久。
“來也是為她,走也是為她。你師姐……當真那麼好?”她低頭小聲問。
楊慎沒有回答她,一個縱身,人已蹲在窗臺上。
寧寧急道:“我不行嗎?我……其實從晏於非別院那個晚上,我就已經對你……”
他還是不回答,回頭意味不明地笑了笑,跳下了窗臺。
她追到窗邊,只見他藏青色的粗布衣服在院內一閃,很快就不見蹤影了。十一月冰冷的風撲在臉上,臉上的淚水很快就被吹乾。
她心裡忽然生出一股恨意,怎麼也無法抑制。
伊春,伊春,她會在什麼地方?舒雋有沒有好好照顧她,會不會把她丟在路邊不管死活?
楊慎在街道上狂奔的時候,心臟撲通撲通跟著飛快的跳。
他要先在心裡和她說抱歉,居然有那麼一瞬間的猶豫。師父說他聰明,舒雋也說他精明,但這些聰明根本不算什麼,真正看得遠的是她,最堅定的也是她。
在這個世上,每個人的人生都是自己的,苦樂只有自己明白。大仇暫時不能報的痛苦,他自己最清楚。
就是因為明白這種痛苦,才不願被人利用。
楊慎不會是行屍走肉,得罪晏門也好,得不到斬春也好,誰也不能改變他人生的軌跡。不能堅持走完自己路的男人,不算男人。
然後,見到伊春,他想抱抱她,再說一聲抱歉。
他只是個沒有江湖經驗的傻小子,乍遇變故很容易反應不過來,居然讓她被別人救走。
要認真告訴她,絕沒有下次,絕不會再有。
他會一直在她身邊,一直一直,做弟弟也沒關係。
最後,最後一句道歉。
方才他說謊了,他其實不想做她弟弟,可不可以吻吻她,一下就夠了。
郊外有一座破廟,他緩緩走近,便聽見裡面傳來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