蘿蔔絲切得長短不一粗細不齊,豬肉有大有小形狀古怪,還有一條魚連鱗還沒褪就打算熱油下鍋炒。
伊春把菜刀丟給他:“少說大話,你來試試。”
舒雋還真摞起袖子上前,撈起剛洗好的大白蘿蔔就削皮。等他把皮削完,胳膊粗細的蘿蔔已經比手指粗不了多少。
小南瓜又皺眉又齜牙,怎麼說他也是自家主子,在伊春面前得給他點面子,他只好點頭道:“削得……蠻幹淨。”
不曾想這一句誇獎誇出了禍害,兩個惹事精就此霸佔小火爐不放,什麼稀奇古怪的搭配都能放進去,原本配肉的蘿蔔如今和魚放在一起紅燒,胡瓜切成塊狀和肉放在一起燉得糊爛糊爛好像鼻涕,最後找不到東西做湯,舒雋索性從懷裡掏出兩個桃子,切片隨便丟水裡滾一下,權當水果湯。
那頓飯只有好心的伊春嚐了一口,跟著就被舒雋直接丟進湖裡了。
在等小南瓜重新買菜回來做飯的時候,還好有桃子可以吃。兩人盤腿坐在岸邊大青石上埋頭啃桃子,伊春說:“幸好有小南瓜,你這麼講究的人身邊如果沒他,指不定要成什麼樣呢。”
舒雋早早把自己的桃子啃完了,揚手將桃核遠遠丟擲,隔了好久才落入湖裡。他不說話,只盯著伊春手裡啃了一半的桃子看。
伊春被他看的渾身發毛,慢慢舉起手:“……要吃?”
他淡道:“啊,你的桃子好像比我的大,顏色也紅。”
說罷低頭就著她的手,在她咬了一半的齒印上啃下去。桃子汁液豐富,順著她的手指淌下來,伊春只覺小指一陣酥麻,卻是被他舔了兩下。
她渾身猛地一震,桃子從手裡滾了下去,被他一把撈住幾口就啃個乾淨。
“唔,果然很甜。”他揚起睫毛對她微微一笑,神情純善,一點兒異樣都看不到。
這個笑容比陽光還要刺眼,伊春情不自禁把眼睛眯了一下,躲避鋒芒。
“我去洗手。”她淡淡說,從石頭上跳了下去。
回來的時候,舒雋正靠在樹上低頭用小刀刻一塊木頭。他手指修長而且靈活,沒一會兒木頭就被雕刻出一個雛形來,像是一尊觀音。
“你信佛?”伊春覺得新奇,湊過去仔細看。
他搖了搖頭:“過幾個月送人做禮物。”
觀音的面容被他仔仔細細一刀一刀划過來,端莊又嫵媚,雖然十分漂亮,但和廟堂裡的觀音卻總有一些不同,似乎……多了一分煙火氣,不那麼像高高在上的神佛。
伊春笑問:“舒雋還完人情,打算去什麼地方玩?”
他一面仔細雕琢觀音的眉毛,一面應道:“先去蘇州,掃故人墓。”
她的心像是被什麼東西敲了一下,渾身都是一抖。
蘇州,楊慎,他就埋在那裡。
她輕輕說:“我和你一起去。……舒雋,謝謝你替羊腎打理後事。”
他笑了笑,不甚在意:“沒什麼好謝的,總是相識一場,我高興而已。”
他做事向來隨性,不按常理出牌。因為高興,所以樂於蹚晏門這個渾水。因為高興,所以和她在東江湖過得有滋有味。
伊春便不再道謝,看他雕了一會兒觀音,忽然說:“不對,觀音娘娘髮髻不是這樣的,你弄錯啦。”
那木頭觀音華服鬟鬢,飄然若仙,美則美矣,但越看越不像觀音菩薩。
舒雋很久很久都沒搭腔,直到把複雜美麗的鬟鬢雕好,他才低聲道:“不是觀音,是我母親。”
霧鬢觀音甄顰顰,美豔震八方。
伊春無話可說。她對舒雋,本來就一絲一毫也不瞭解的。
“舒雋,今年你還要回家過年嗎?你家在什麼地方?”
到底還是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