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便走進了雨中。
白登看著白承澤淋雨走了,想追上去替白承澤打傘,但到底不敢違了白承澤的話。
白承澤一路走著,他這會兒其實有點渾渾噩噩,等他一路走進遠渚書齋的時候,白承澤的意識才清醒了一些。
遠渚書齋現在被弄成了南方庭院的那種小橋流水樣式,處處透著南方的精緻細巧,只是在大雨澆打中花木,這時候顯得既狼狽又可憐。
“都出去,”白承澤跟出來給他行禮的下人們道。
這些伺候在遠渚書齋的下人們,不敢言語,紛紛退到了院門外站著。
白承澤走到了白柯的書房前,推門走了進去。
陰雨的天氣裡,就算天亮了,這會兒的書房也還是昏暗。門窗緊閉了兩日,空氣不流通,所以書墨的味道在書房的空氣裡,佔據了主角的地位。
白承澤也不點燈,坐在了書桌後面的椅子上。
書桌上還放著一本白柯看過的兵書,正對著白承澤的書頁上還有白柯寫的註解,小字幾行,筆畫一絲不苛,可見這小孩讀書時的用心。
白承澤的手指在這些字上一一劃過,昏暗之中,四下無人,誰也沒機會窺見白承澤此刻神情中的無奈,甚至還有一些傷感。
白承澤對白柯生的是利用之心,可是他對這個小孩的好,也是用心的。坐在白柯的書房裡,白承澤還是寧願自己是一個無情無義的人,因為他一直都知道,情義於他根本沒有用處。只是,白承澤合上了面前的這本兵書,身子往椅背一靠,單手掩了面。
聽到白柯被安錦繡留在宮中養病的訊息後,他先是懷疑這是安錦繡的緩兵之計,然後就又反應過來,白柯若是死了,安錦繡用這招緩兵之計,無異於自找苦吃,安錦繡知道自己不會上當。等到他起兵之時,安錦繡的這個緩兵之計,甚至會成為自己起兵的藉口之一,借子屍誘父殺之,如此惡毒的女人有何資格風臨天下?所以白柯真的沒死。
白承澤在想明白這一點後,心裡的第一反應不是惱怒,而是慶幸,這種心情隨後嚇住了白承澤。事情沒有按照他的計劃來走,他竟然還慶幸?然後白承澤想明白了一件事,原來對人好真的會成為一種習慣,偏偏他白承澤是個能狠下心腸,卻又不容易改變習慣的人。
“王爺,”白登的聲音從書房門外傳了進來,混在嘩嘩的雨聲裡,讓白承澤聽得不大真切。
白登等了一會兒,看書房裡沒動靜後,又抬高了嗓門,小心翼翼地對著書房門喊了一聲:“王爺?”
“說,”白承澤這一次回應了白登一句。
白登說:“王爺,逸郡王來了,您看?”
逸郡王這三個字,讓白承澤坐直了身體,跟白登道:“進來。”
白登忙推門走了進來。
“他是怎麼來的?”白承澤看著白登問道。
白登說:“郡王爺一個人來的,穿著便服,奴才一開始都沒認出他來。”
“帶他去書房,”白承澤道:“就說我在小王爺的書房,一會兒就去見他。”
“是,”白登忙應了白承澤一聲後,退了出去。
逸郡王白禎,老逸親王的四世嫡孫,到了白禎這一代,親王爵遞降成了郡王爵。逸王府一家,在宗親裡一向不出聲,不出頭,代代守著皇陵,說是職責重大,可是試想一下,一個個已逝的帝王能給活人多大的富貴?所以守著皇陵的逸親王一脈,沒人會看輕,可也沒人會看重。
白禎聽到白登說,白承澤在白柯的書房裡時,開口就道:“不是說小王爺病重,被太后娘娘留在宮中了嗎?”
白登苦哈哈地笑著,跟白禎小聲道:“是啊,這是太后娘娘的恩典,只是我家王爺還是傷心。剛剛王爺進宮想去看小王爺一眼,都沒能看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