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入了浪港寨,他多次在生死線上搏殺,縱然這三年過得太安逸,骨頭酥軟了,但這兩天一見血,沉睡在心中深處的殺性又控制了他的靈魂。“殺得真不過癮!”
陸賈看向東面,那兒是土著攻擊重點,僅存的神臂弓大部分都集中去了那裡,他想確認一下需不需要援助。但寨東的現狀卻讓他失望,守兵們正手持神臂弓把土著們射得人仰馬翻,壕河上的竹橋連個活人都不剩。弩手們探出半個身子,對準河中載浮載沉的身影,毫不留情的向他們射去箭矢。
“他孃的,不知省著點啊!”陸賈罵了起來。不想理那些浪費箭矢的蠢貨,他回頭看西面。日頭已然西沉,這次攻勢應是今天最後的一波了。
呼……他長吁了一口氣,戰鬥時忘卻的疲累全湧了上來。把斧頭丟到一邊,靠牆坐下,‘還能撐幾天?’他仰頭想著,後腦貼著石牆,冰冷。
晚間。
趙琦等十幾個寨中頭領齊聚議事廳,依次而坐。一個黑衣人獨站在廳中,黑膚花臉,是個土著。
“你是今歸仁按司派來的人?”趙琦再次確認道。
一個倭人把他的話翻譯過去,那人點頭,“正是!”字正腔圓的日本話。
“你此來何事?”
“議和!”
第十七章 變奏(下)
政和三年閏四月十二,壬戌。 //【西元1113年5月28日】
清晨。
泉州外海。一艘大食海船帆蓬盡張,在海上急速奔逃。
水手們在甲板上奔走,商客在艙室中祈求,尖翹的船頭一次次改變著方向,前後兩面大三角帆也隨著船向的變化不斷調整,沉重的船體在海面留下蛇形的尾跡,可不論他們如何掙扎,卻始終擺脫不了船後狼群的追殺。
金釵山上,即將封頂的六勝塔【注1】已遙遙在望,但咫尺天涯,十餘里的水面竟比紅海還要寬廣。船尾處,船主伊德利斯默唸著安拉的名號,祈求真主幫助他逃出困境。他滿載著貨物和希望來到這個絲綢和瓷器的國度,卻沒想到在即將抵達光明之城的時候,竟會遇上這些該下地獄的海盜。
伊德利斯想不通,這裡明明已是刺桐港的入口,為什麼海盜會如此的肆無忌憚。在離他的船隻不遠處也還有十幾艘海船,但那些海船就像沒看到他被海盜圍攻的樣子,只大張船帆,自顧自的進出港口。為什麼會這樣?!他還記得當年在刺桐港外,海商們守望相助的情形,不過數年,為何就變得如此冷漠?
六艘修長的尖底快船如狼群般分進包抄,不論那艘大食海船轉向何方,總有一艘快船搶先堵住目標前進的方向。
快船的包圍漸漸收緊,目標掙扎的空間也越來越小,海寇們得意地欣賞著大食水手們臉上的絕望。幾個水手在大食船上張弓搭箭,卻全數落空。而作為回應,一波箭雨從快船上飛出,準確地落向三角船帆之下。箭雨落處,一片慘叫聲起,主帆之下,操帆手們損傷大半。
一群水手衝到桅杆下,把受傷的操帆手們拖開,接下他們的工作。但這一瞬間的耽擱,船帆角度的調整便沒能趕上船頭轉向的速度。海風勁吹,卻正好從前方正對著帆面。風力鼓起,帆蓬立刻向後凹去,海船前進之勢為之一阻,船身頓時在海面上打橫了過來。
海船失速,水手們猝不及防,自伊德里斯以下,都在甲板上變作了一團滾地葫蘆。趁此良機,海寇們的快船把這艘大食海船團團圍定,兩艘遠遠望風,以防突變,其餘四艘卻都從兩側逼了上來。由於怕傷到對面的自己人,海寇們已收起了弓弩,但他們在甲板上豎起的帶搭鉤的跳板,在大食水手眼裡,比弓弩更危險。
水手們高呼著安拉,拔出了彎刀。既然逃不掉,那就拼死一搏罷!伊德里斯也點起了火把,如果他的孩子們不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