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調虎離山之計得手,這空下來的寨子,兩百先鋒唾手可得。而一旦奪下兩寨,那被引出的幾百守軍,前後受敵,要收拾起來也容易得很。
戰船乘風破浪,漸次抵近海灣入口。站在船頭,鄭凌在心中把自己的計劃又細細理了一遍。他估算過衢山的兵力,區區一鄉之地,滿打滿算也不可能超過四千兵。這兵數雖在他鄭家之上,但單單一家良鄉船行就已括走了大半。他兩次乘坐衢山渡船,早發現船上的水手遠超正常所需,要是良鄉船行的幾十艘海船都是如此,至少需佔去三千人。如此,島上兵力就絕不會超過一千。
衢山是東西長達三十里的島嶼,主寨和正港遠在島西,這一千兵力至少得有大半駐紮在那裡,防守島東船坊的恐怕就只有兩座小寨中的三百人。而他手中的八百鄭家子弟,大半是有刀有甲的巡檢司官軍,就算不靠計謀,硬吃下這三百人也是不費吹灰之力。只要全滅船坊守軍,便可以逸待勞面對狂奔三十里趕來救援的島西衢山軍。
鄭凌不信,看到船坊處冒起煙火,趙家二郎會不急著帶兵趕來救援;他更不信,趙瑜來救援時敢傾巢而出,敵情不明,趙二郎必定要留下幾百兵卒看守主寨。既然如此,八百精兵對上不超過五百的疲兵,勝負誰屬,何須多問!
只待把衢山軍各個擊破。到了明日此時,衢山,這座東海金山,恐怕……不,是肯定,肯定會落入他鄭家的囊中。到時……鄭凌興奮得一陣顫抖:‘看看還會有誰說我不如人?!’
馬林溪慢慢在船坊中踱著步子,腰間的青色絲絛在風中飄舞。初夏清晨的海風沒有盛夏時潮溼悶熱,也沒有秋冬的陰寒,溫和舒爽,對於一個已過五旬的老傢伙來說,再舒服不過。他年紀漸老,睡得也慢慢少了起來,這兩年來,雖白日忙得不停歇,但累倒後一覺睡起,天仍舊是黑的。睜著眼睛在床上捱著卻也難受,還不如出來走一走。每日裡在船坊中來回兩趟,半個時辰就過去了,也到了天亮的時候,正好回去吃飯。兩年下來,也習慣了,哪天若是不走上幾步,他一整天都不會舒服。
“五百七十八……五百七十九……五百八十!”馬林溪停住腳,花白的眉頭皺起。“又多了一步!”兩年前,他第一次計算著從船匠莊到船坊大門的距離,當時整整五百六十步。但僅僅兩年,就多了整整二十步。走得越來越慢,步子也越來越小,“真的是老了!”他一聲長嘆。不過嘆老的話,也就是在沒有人的時候,他才會說出口。平日裡,他馬大工可是比那些年輕小子們還要精神。
天色漸漸亮了起來,馬林溪今天在船匠莊和船坊大門間已走了三遍,也該回去了。他向東望去,差不多也到了日出的時候了。但這一眼,他卻看到了不該出現的東西。
在東方泛著魚肚白的晨光下,兩艘海船張滿三根桅杆上的八面帆,緊緊並排著,直直的朝著港中衝來。
‘船頭還未改過,是三年前的舊型號。’只一眼,馬林溪就認出了兩艘船的來頭,那是自家外賣的貨色,比起現在新型號,船速和破浪能力要遜色一點。不過與福船、廣船比起來,仍要強出許多。
‘他們要做什麼?’馬林溪見兩船來勢洶洶,像是不懷好意的樣子。但隔得太遠,只見甲板上黑壓壓的一片,像是站滿了人,卻不知其所為何來。
兩艘船,其勢快逾奔馬,不過幾次呼吸,已接近灣口,船速仍未少減。‘他們瘋了嗎?’馬林溪驚得張大了嘴,‘灣口有攔海鐵索啊!’
衢山船坊是趙瑜的命根子,為防外人出入,海灣入口處窄窄的水道,平日裡都是把兩條手腕粗的鐵索鎖緊攔起,只有確認是自家船舶出入方才解開。粗長笨重的鐵索被一串浮木虛懸在水中,如不開啟,就只有平底的舢舨方能出入,而吃水甚深的海舶必定會被死死攔住。這件事,不得走近船坊半步的外人絕不可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