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師弘回來,如釋重負,尖著嗓子道:“官家有旨,請岐王殿下即刻入宮陛見!”
第十七章 傳承(三)
入夜後,秦王府的書房中。/ /燈火通明。摻了龍涎香的燈油,將香氣散播到書房中的每一個角落。龍涎香有寧神定氣之效,從軒窗外的荷塘中又有著徐徐清風吹來,但坐在書房中的寧易,身前擺著的冰鎮香薷飲一點沒動,卻是有些急躁上火。
就如趙瑜訂立皇子入軍學制度時的期願,與皇子們在軍學同班的同窗學友,現在都不出意料的成了皇子們的心腹。趙伯銘的十幾名同學,甚至還包括中途被淘汰,最後編入士官行列的那些人,如今都是秦王府中的座上賓。其中最為親附的,也就是現下坐在秦王府書房中的寧易及遠在雲南行省的陸游兩人。
陸游有文才有武略,在畢業後的六年裡,在西南邊陲屢立戰功,而其詩名更在武功之上,他的詩詞在京中也多有傳唱,一篇大理賦,甚至博得了多名文壇前輩的讚譽。是趙伯銘左膀右臂的當然人選,不過他是個自由散淡的性子,現在又遠在萬里之外,故而在參謀部中就職的寧易便更得趙伯銘的信重。
且相對於陸游。寧易功名之心就重了一些,助趙伯銘奪嫡位的念頭也更加迫切。這也是他和陸游家世不同的緣故。陸游之祖陸佃,是上了黨人碑的元佑邪黨,其父也是曾在新舊兩朝為官,他是根正苗紅計程車大夫子弟,文才氣度都是家學淵源,而從幼時培養出來見識,讓他不願過多的涉足儲位之爭。
而寧易的出生遠低於陸游,其父不過是個早早退役計程車官,在吉林行省不過是個軍屯的屯長而已。而祖輩,更是不知是何許人。低微的身世,使得寧易的功名之心便遠重於陸游。
當然相對而言,寧易在趙伯銘心目中的重要性並不下於陸游。其推薦他入學的世伯李乾,也是他如今的岳父,現在已經統領職方司東北房。雖然在洪武二十八年的現在,東北再無一家異心之族,舊時曾經在職方司中煊赫一時的東北房便日漸沒落。職方司的工作主要是刺探敵國情報,對外而不對內,對內的偵查基本上都是由飛魚衛來完成。所以現在的東北房除了勘探地理,日復一日的繪製地圖以外,也沒有別的任務。不過,人脈就是人脈,李乾在職方司沉浮多年,上下皆是熟悉,且還在皇宋地理學會中掛了名,身份和地位皆不可小覷,讓人不得不重視起來。
同時寧易本身也是才幹卓異。在陸軍總參謀部中如魚得水,深得好評。在秦王府中,也是趙伯銘最為看重的謀主之一。當岐王趙師弘被趙瑜招進宮後,收到訊息的趙伯銘第一個通知的便是寧易。
“官家招了岐王進宮?!”寧易驚問著。
趙師弘進宮並不算新聞,他是長孫,年節進宮參拜皇祖父、皇祖母都是很正常的一件事。可眼下正是三王奪嫡的關鍵時候,好不容易趙伯銘kao著蓬萊洲遠征隊的迴歸佔了上風,但故太子的嫡子卻突然橫裡殺了出來,讓人實在有些措手不及。按正理,今夜應該是設宮宴款待從極東蓬萊洲回來的薛定鍔一行,怎麼又突然招了趙師弘進宮陛見?
“啊,是這樣沒錯!”趙伯銘卻沒有寧易那般急躁,低頭輕輕轉著小巧的白玉茶盞,杯中的茶水如碧,映襯著羊脂白玉也變成了碧玉色。
“大王,這事情有些不對!這時機選得也是太過莫名其妙!”寧易皺著眉。
趙伯銘看似不以為意的笑著,“祖父要見孫子又有什麼好奇怪的。師弘自小可就比我家的兩個孩兒招人疼。”
“大王!”寧易不信以趙伯銘的政治智慧會看不出來其中的問題,但他輔佐這位六大王,卻總是擺出一副‘泰山崩於前而不變色;麋鹿興於左而目不瞬’的沉穩模樣,實在讓人看得上火。若真的不在意,何必找了他進府來商議。
“區區黃口小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