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蒔雙頰蒙著薄紅,沉默地正襟危坐,乍看之下與平素無異,只是,凝滯的目光暴露了她已醉得不輕。
流汐是唯一還立著的,她一腳蹬著石凳,臉上是眾人皆醉我獨醒的寂寥與豪邁,乍看並無異樣,只不過看見玹璉和重峨現身,流汐卻不行禮,反而朗笑:&ldo;帝尊,你們終於來了,來得正好,還能喝上兩杯!&rdo;又道:&ldo;大師兄,快!來一曲助興。&rdo;
重峨滿面黑雲,流汐也是難得這樣酩酊大醉。
待看清玹璉身邊的另一人,流汐卻是一呆,隨即轉向千蒔,道:&ldo;師姐,快起來!師姐,你的釋尊來了!&rdo;
她原就吼得大聲,在列的又都是耳辨纖毫之人,自然一字不差聽得清楚。
你的釋尊?
重峨無奈地輕揉眉心,看一眼還算面色如常的帝尊和釋尊。
玹璉:&ldo;叫釋尊見笑了。&rdo;
明諦:&ldo;哪裡。流汐峰主性情摯真。&rdo;
想來也只有釋尊才會用性情摯真來形容流汐這酒癲子。重峨立即喚過隨侍弟子:&ldo;叫人熬些醒酒湯,再找三名女弟子照看幾位峰主。&rdo;
角峰的女弟子迅速趕至,將孔嫀等人攙扶進風雨四時蔭。
重峨看著離鉦道:&ldo;帝尊,令彰殿已備好房間供釋尊休息,你看?&rdo;
玹璉道:&ldo;你將離鉦送回商峰,我帶釋尊前去。&rdo;
&ldo;是。我稍後過來。&rdo;
玹璉與明諦在令彰殿夜談至醜時方散,他親自引了明諦到客房,才回到火陣。
玹璉的腳步停在黍夢居前,過一會兒,終是提步走了進去。
寢榻上的少女枕臂側臥著,紗衣裊娜,墨發澤潤,嘟起的嬌艷嘴唇明明誘人至極,整個人看起來卻一團孩子氣。
孔嫀毫不客氣地霸佔了屬於玹璉的地方。
玄元冰的寒氣太盛,特別是在夜裡,令孔嫀的身體不住輕顫。
極低的嘆息漫過屋內,她醉成這樣,知道摸進他的黍夢居,卻不知運起內氣抵禦寒氣護體。
玹璉側身坐在榻沿,掌心凝出暖流,覆在孔嫀的足踝為她驅寒,暖流瞬間遊走在少女全身。
出其不意的,孔嫀這時張開了眼。
她眨了眨眼,端詳玹璉片刻,竟手腳並用爬過寬敞的寢榻,跌跌撞撞想扒上對方肩膀。
&ldo;帝尊,你又到我夢裡來了。&rdo;
他輕輕推開孔嫀,對方卻鍥而不捨又纏過來。
孔嫀從前喝醉過幾次,玹璉也算有應付她醉酒的經驗,他知道孔嫀正是喝了醒酒湯後半醉半醒之時,這時最是難纏。
&ldo;你昨天還讓我抱,今天怎麼就不讓了!&rdo;孔嫀委屈得快哭了。
玹璉更委屈,他昨天何時讓她抱過。
孔嫀將臉貼在玹璉肩上,彷彿他是溺水救命的浮木,嗚咽聲漸漸高起來:&ldo;爹親,爹親,我好想你,都怪我沒用……保護不了你們……&rdo;
玹璉正握著孔嫀手臂要將她帶離自己,聞言微頓,入耳的泣訴過於悲愴無助,他緩緩垂下手來,讓她趴在自己身上宣洩。
這一晚,孔嫀夢裡忽而是白梅雪地中的寂寂白影,忽而是父親溫和喚著自己嫀嫀的樣子,下一刻又有漫天大火染紅了長天,她彷彿看見玹璉一身是血從火焰中不見……
難免又是一通混亂顛倒的傾訴吐露求安慰。
她後來又看見墨隱瀾從一片風卷瓊英中消失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