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臨景聽著景程輕快的語氣,心卻不由自主地墜到了胸腔最底部,甚至連假裝不介意的力氣都沒有:「景程。」
「我和林霽的確從小認識,但並不算熟。」宋臨景嗓音有些奇怪的啞,語調也因要儘可能地壓抑躁動的情緒而有些沉,「甚至可以說……」
「我不喜歡他。」
「所以我也不喜歡你和他接觸。」宋臨景冷淡的態度裡不知什麼時候蘊出幾分強硬來,與其說是在與景程商量,倒更像是命令,「你能和他保持距離麼?」
……
而景程的答案當然是「不能」,而這場通話的結果自然也是不歡而散。
十六歲的宋臨景還沒有那麼收放自如的情緒控制能力,本性中的強勢和侵略性還沒法在景程面前收斂得很好。
而景程又是個吃軟不吃硬的性格,順著毛捋的時候怎麼都行,可只要表露出了一星半點要強/制要求他做什麼的意圖,景程那幾根反骨就會開始發揮作用了。
別人態度越沖,他的脾氣就越大。
所以那次衝突後,景程一直對宋臨景不冷不熱的,都訂好機票準備飛過去了,才終於消氣肯跟宋臨景徹底和好。
不過自那之後,景程倒是的確沒再在他面前提過林霽,所以宋臨景也就自然而然地以為,時間久了,景程那麼沒定性的人,估計早就慢慢斷了和林霽的聯絡,加上距離遠,各方面的事情太多太忙,他也就沒再過多關注過這些。
直到被那枚昏暗燈光下青澀卻熾熱的吻灼痛了眼睛。
第76章
宋臨景在巷尾站了很久,久到不遠處的兩人甚至已經停止了親暱。
他總是在這樣關鍵的地方錯過些什麼。
十六歲曖昧懵懂的表白時機,十七歲不會控制情緒循序漸進地提防情敵,十八歲目睹喜歡的人與別人接吻,但追根溯源,其實他當時當刻的被刺痛,都是有先前的錯誤所衍生出的後果。
怪不得任何人。
只能怪自己。
宋臨景看到林霽微抬起頭,指尖輕柔撫過景程的鬢角,被染上薄紅的眼尾彎出意味深長的弧度,唇瓣試探地反覆觸碰景程的臉側。
宋臨景甚至隱約覺得,林霽是發現了在角落偷看的自己,才故意這樣做給他看的。
但這大概只是他自我意識過剩的錯覺,由被遏制的悸動萌生,被不甘心滋養,最後在嫉妒的推動下變得面目可憎。
盛夏夜晚,連風都格外浪漫,樹葉摩擦枝丫的聲音卷著兩人的交談,飄進宋臨景的耳朵。
「你家今晚有人麼?」林霽笑著問道。
景程的聲音顯然因情動而泛出點啞:「周管家一直在。」
「哦太遺憾了。」林霽看向景程的眼睛稍作停頓,再開口時,字裡行間滿是意有所指的暗示,「那等過兩天你十八歲生日吧,我送你點……」
「成年人該擁有的禮物。」
景程顯然聽懂了對方的暗示,他表情中閃過一絲什麼,關於這點卻沒拒絕也沒答應,像是種預設,只不過在日期上有些爭議:「生日那周要去找宋臨景,我們約好的。」
林霽面色一僵,顯然對此有些不悅:「朋友而已,至於這麼膩歪麼。」
「好幾個月才見一面也算膩歪?」景程顯然有些困惑,但還是耐心解釋道,「比較重要的日子我們總會呆在一起,時間久了,習慣了,習慣了的事我就不想改。」
宋臨景心臟像是被重重攥住了似的,有些悶得透不過氣,甚至有種想要走到景程面前,問問對方對自己除了「習慣」,難道真的沒有其他感情了麼?
如果沒有,為什麼要對自己那麼特別,為什麼要事事將自己放在第一順位,為什麼要主動給予自己那麼多越界的親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