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祥蘭一雙妙眸靜凝著,女兒家的心思混沌難明,笑渦忽隱忽現——
“我知道了,你說過,總有一日要拋下這兒的一切,走得遠遠的,你不想接掌『年家太極』也就作罷,可是永勁……你好不好等我長大?別這麼快就動身呀,我也想跟著你看山、看海,一塊兒玩去。”
他一怔,眉峰蹙得更緊。“姑娘長大自然得嫁人,怎可能讓你跟在我身邊?”是了,他忽地記起,等永春接掌年家,眼前這小姑娘便是“年家太極”第十九代的掌門夫人。
他暗暗作了一個綿長的呼吸,胸中鬱悶陡升,好沒來由。
鳳祥蘭一時難以回答。
方寸泛起漣漪,如輕潮拍打,她尚不懂那樣的感情,卻是明白了,若能與他一輩子相對,即便雙雙無語,那也很好。
靜沉了半晌,她微微又笑——
“怎地不成?年、鳳兩家世代交好,我跟在你身邊一塊兒玩,你護著我,我也護著你,彼此有個照應,不也挺好?”
“我不陪你玩扮家家酒。”年永勁嗤了聲,見那對明眸水汪汪的,滿是期待,有著近乎依戀的情感,他左胸一緊,衝口便出——
“別跟我提什麼世代交好,年家是年家,鳳家是鳳家,鳳家捅出來的事若能自個兒擔起,永瀾也不會為了守住那個該死的藏寶秘密,而被毀去臉容,還被、被——”他語氣一頓,臉色鐵青,胸膛急速起伏,終沒能將年永瀾去年夏所遭遇的凌虐全盤托出。她僅是個小姑娘,不會明白的。
鳳祥蘭定定瞅著他,卻幽幽地嘆息了。
“永勁……永瀾只是做了該做的事,我知道的,自去年夏出了事,你一直很為他心疼,在年家裡,你向來和他最親,現下……你、你說這些話,永勁……我想,你其實真正惱恨的是自己,你氣出事當時,沒能保護好永瀾,沒能和他在一起,是不是?唉……你怎能這樣苛責自己?”
她的瞳底如澄鏡、如明湖,婉婉地映出兩個他。
年永勁忽覺額心沁涼,竟在不自覺間滲出一層薄汗。
她憑什麼這樣以為?一個乳臭未乾的丫頭,憑什麼口無遮攔地胡下定斷?
胸口繃得發痛,他銳目細玻В��佳溝眉�停�還煞綾┱�杆偌�帷�
“永勁……”她喚了聲,心中跟著嘆氣。她把他給惹惱了,這下子,要激得他離得更遠。
“別這樣看我。”他由齒間迸出話來。
惡意陡生,他想也未想便道:“我真討厭你那對眼!”清澈的、無辜的,瞧得教人好生厭煩,他頭一甩,再次申明:“聽清楚了,我真討厭你的眼。”
字字清晰地灌進鳳祥蘭耳中,一時間尚不能反應,她僅是動也不動地瞅著那張嚴厲峻容,待得腦中意識到他的話意,那張雪容頓失血色,朱唇更是慘白。
她掀了掀唇,沒能說出話來,卻先擠出一朵笑花。
也不懂得為什麼要笑,她心裡難受呵……
他討厭她的眼,可那是她外貌最美、最好的地方,旁人贊她眉目佳姿,他卻是瞧不慣嗎?往後,他怎肯帶她遨遊山川大漠、五湖四海?那兩兩相對的夢,一輩子也難實現嗎?
“不要笑!”年永勁沉聲道。
不僅她的眸光教他煩躁,就連笑也一樣,楚楚可憐的,彷佛帶著一絲憐憫,他憎惡那樣的感受。
鳳祥蘭抿了抿唇,聽話地斂容,思緒百轉千回。
她不是遇事退縮的性情,外表儘管柔弱年輕,心志卻是堅強。
或者,此時此際的她,尚不明白為何要對年永勁執著,只是覺得她待他好,他一樣也得響應,若他不願,她怎麼也要教他心甘情願。
似乎意識到自己過度的反應,年永勁暗中詛咒了聲,正欲掉頭走人,卻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