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咒一聲,他使勁甩開那荒謬的念頭,沉聲道:“在這兒等著,我讓永澤過來幫你瞧瞧。”
年永澤雖是十八少年,五歲起便跟在“年家太極”裡精通醫術的年四爺爺身邊習醫,頗有青出於藍的能耐。
見他又要拋下她,鳳祥蘭一急,小手伸去抓住他的衣袖。
“等等,別走,別急著走呵……永勁,你、你陪我說說話,好不?”
年永勁怔了怔,身影一定,眉峰成巒。“要找人陪你說話解悶,永瀾和永春不都空閒著?你不找他們去,偏追著我跑?”
“他們是他們,你是你,自然不一樣。”她輕嚷了聲,“我天天和永瀾說話,時常彈琴給永春聽,可就是你……你好忙、好忙,總忙得沒丁點閒暇同我說上一句。”
他深邃的五官微凝,輕易地擺脫她扯著灰袖的小手,冷淡地道:“我和你不同。”
“是,當然不同啦。”她鳳眸瞬也未瞬,鼻音又現:“三伯伯和『年家太極』裡的許多長輩一古腦兒把大小事情全往你身上堆,你是大忙人一個,辦的全是正經事,而我啥兒也不是,就是隻養在深宅大院裡的米蟲……我心裡知道,你、你總是討厭我、瞧不起我的……”
又是這一句。年永勁左胸一抽。
他遭她質疑過好幾回,不管真正想法如何,答案卻是千篇一律——
“我沒有。”
“可你連話也不想同我說,不是嗎?”她咬咬豐軟的下唇,明眸輕斂,盯著自個兒在裙褶裡絞弄的十指。
他深吸了口氣,死盯著她的髮旋。“我沒有。”
“那麼……你是願意陪我在這兒說說話、談談天了?是不是?永勁……”秀容陡揚,眸與唇透著期盼。
年永勁忽然有種作繭自縛的感覺。
他雙目細玻В�換岫�諾潰骸澳閬腖凳裁矗俊彼�腖�苡惺裁椿翱傷擔�
鳳祥蘭眨掉眸中輕霧,露出笑來。
“就隨便說說,什麼都能說,永勁……你有想說的話嗎?”
“沒有。”他言簡意賅。
她可愛且無奈地逸出一聲嘆息——
“怎會沒有呢?你常在外面走踏,接觸的人多如牛毛,見過的世面不知凡幾,定遇過許多有趣的事,你不想說嗎?”
他抿唇不語,峻頰微捺,明擺著不願意。
他固執,她猶勝他三分,只是她心靈機巧、見微知著,天生善於察言觀色,明白拐著彎有時比直來直往易行。
對他的沉默不以為意,她輕啟朱唇,軟聲問:“永勁,你什麼時候要離開這兒?”
這會兒,那張嚴峻的面容總算起了幾絲變化,挺直鼻樑下,兩邊鼻翼微微翕張。他瞪著她。
鳳祥蘭粉頸輕垂,有一下、沒一下地撫平裙褶,徑自說著——
“永勁,這些日子,你肯定也聽見風聲了……三伯伯擬定五年後要卸下『年家太極』掌門的重擔,打算早些與族裡的長輩們一起議定第十九代的接班人,瞧,他也累了,等卸下掌門之位,三伯伯和三伯母便有許多閒暇時候,他們在一塊兒,怎麼都是開心的……”
那兩道略嫌粗厲的眉擰了起來,他雙臂抱胸,冷道:“那又如何?”
她微微一笑,童嗓仍是一貫的柔軟:“永勁……你真不爭這個掌門位子嗎?”
“爭什麼?!那是永春該擔的責任,別想推給我。”他粗聲反駁。
縱使“年家太極”掌門之位在江湖上擁有何等地位,他年永勁卻從未有過這等心思。
再者,他亦聽聞了,族裡過半的長輩其實是屬意永春的,關於此點,他無絲毫異議,永春性情溫朗,一向廣結善綠,的確較他冷厲峻傲的外表強上許多,由永春接掌“年家太極”,那是再好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