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挑眉,卻不動聲色地淡笑。
“這密室是我特意打造的,天知、地知、我知,如今再加上一個你知,這秘密可千千萬萬不能洩漏出去,要不,往後沒人敢上咱們客棧的雅軒談要事啦。”
“永勁他、他……”鳳祥蘭試著寧下心神,“為什麼要我聽?”
那無害的圓臉閃過狡獪之色,語氣倒輕鬆寫意——
“祥蘭兒,你心裡不是喜歡咱們永勁嗎?這些年過去,有眼睛的都瞧出來啦,要你去聽,當然想你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呵呵……”
她芳心陡震,熱意直衝腦門,也再次漫向雙眼。
是嗎?計量斟酌著,一年又過一年,她的情意原已如此明顯,旁人已然明瞭,偏他一個不能領悟嗎?
到底哪裡出了錯?還是情這玩意兒,總要曲曲折折、錯綜複雜、若有似無的,才教人懂得珍惜?
她思緒凌亂,沒個明白處。
年永豐在一旁又道:“瞧,祥蘭兒,我待你多好,我也不要你報答,往後你與永勁成親,等他正式接了『年家太極』十九代掌門之職,就幫我在他耳邊多咬咬,將年家各地營運的總帳撥給永昌管著,別再拿來荼毒我啦……祥蘭兒?”
“啊?”她回過神來。
“沒事吧?”年永豐雙目玻�穡�壩讕⒑湍且�夜媚鐧降滋噶誦┦裁矗俊�
她搖搖頭,笑了,卻說:“永豐,也給我一罈『錦江紅』吧。”
酒逢知己千杯少嗎?
她也想當那個“知己”,但老天作弄人,她也作弄了自己,玩著這勞心勞力的遊戲。原也甘之如飴,可日復一日、年復一年,何成知己?
永勁、永勁呵……該要怎麼辦……
她是累了嗎?
是嗎?
是嗎?
冬夜,雪花暫時停歇,穹蒼透著寶藍光輝,一輪溫玉懸掛其上,極清極美。
走在掛上燈籠的迴廊上,年永勁腳步略頓,似乎教什麼東西吸引,他臉容微仰,凝望著似遠似近的那抹月華。
琴聲。
隨著夜風傳來的曲調,宛轉雅緻,低吟徘徊,每一音階彷佛撥彈在他心湖當中,起了共鳴。
一種莫之能解的衝動,循著琴音,他步下回廊,轉過一道鏤刻拱門,沿著微泛溼氣的青石道而去,來到姑娘家巧雅的院落。
待瞧清裡邊景象,他眉心不悅地蹙起,峻顏罩上寒色。
冬季雖已過去大半,天猶凍寒,這幾日大雪雖止,小雪卻仍斷斷續續地飄落,何況又入了夜,寒氣逼得更緊,她不躲在屋中烤火取暖,竟推開木窗,高卷帷簾,任著夜風吹拂,對著窗外月夜撫起琴來?!
霧眸半合,熱意升騰,鳳祥蘭此時不知是笑是悲,纖指忽地在二十一弦上急狂一陣,音珠錯落如急雨,亂中自有情,越是扣人心絃。
果然是出自名家之手的好琴,音清弦潤,教她指尖如心,彈奏出欲訴無處訴的底蘊。
猛地,一聲清脆作結,她雙手按住琴絃,徒留餘音繚繞。
琴是好琴,酒是美釀,她眸未張,手往身旁探索,找到那一小壇酒,竟學起豪放粗獷的飲法,以壇就口地灌了一大口,酒汁溢將出來,沾溼了下巴和前襟。
“呵呵呵……”笑著,她仰起螓首打算再灌一口,手裡的酒罈驀然間教人給搶走。
“你幹什麼?!”年永勁嗅到酒香,濃眉幾要打結,峻聲又問:“『錦江紅』?!你喝『錦江紅”?!永豐給的?!“該死,莫怪她臉蛋紅成這模樣。
被他這麼一吼,鳳祥蘭神志一凜,眨了眨霧濛濛的眼,仍是瞧不清他。
她朱唇輕漾,笑得頗為憨氣。“……永勁……永勁……我、我沒法兒瞧見你,我瞧不見你……”邊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