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江也像失地的農民,吃了上頓沒有下頓。
石瑞良不說話。
韓江林又說,縣委政府下決定進行產業結構調整,南江只能以茶葉和天麻為主,調整要有一個過程,不能馬上產生效益,上級如果不給予必要的經費補助,我們只能餓著肚子搞調整了。
石瑞良點點頭說,整個南原都面臨著這種狀況。
石局長能理解就好,鎮裡窮,招待不周的地方請石局長海涵,韓江林笑笑,我向縣裡爭取了一點經費,錢一到我們就改善伙食,不然太對不起上級領導了。
能和鎮裡的同志們同甘共苦,這樣好,石瑞良說,畢竟在機關混多年,修煉到家的人,說這話時不露聲色,看不出他是真心實意呢還是嘴上的客氣話。
韓江林知道石瑞良找他必然有事,眼睛注視著石瑞良。石瑞良沒有迴避韓江林的目光,似乎在思考怎樣向韓江林提出要求。官場之上,這樣的凝視就是某種意志的相待,既要有一定的智慧還需一定的定力。
石瑞良終於開口說,我有個事情想求韓鎮長幫忙。站在石瑞良的角度,說求幫忙是純粹的客氣話,在韓江林的角度,石局長的忙是不能不幫,因為這是命令了。
韓江林恭敬的說,有用得著我的地方,請石局長明示。
我表弟二郎神明天想帶幾個人到南江,想上天華山搞燒烤。
石瑞良的話說得很淡,韓江林心裡一驚。二郎神是南原房地產商楊勇的小名,他在家排行老二,腦子活點子多,故得二郎神大號。二郎神父親楊明原是鐵廠鎮人,特別能說會道,人稱楊鐵嘴。楊明先後任南原市副市長,市委副書記,在市人大主任任上退休。楊勇參軍回來後曾市委機關工作一段時間,後下海經商。二郎神轉向房地產後,南原幾乎一半以上的房地產專案掛在二郎神名下。現在,要在南原地面上做官,二郎神也一道不能不背的護身符。韓江林慕二郎神的大名,早就想上門燒一柱香,認個老鄉,無奈級別太低底氣不足,不敢上門。沒想到菩薩竟然送上門來,香不能不燒了。
韓江林熱情高漲,說,石局長的客人來,我們盡心盡力招待就是,他們有什麼特別的安排嗎?
石瑞良說,也沒什麼特別的安排,我表弟說,客戶想在天華山打打獵。
石瑞良話說得輕鬆,韓江林倒抽了一口冷氣。天然林事件出來,天華山自然保護區早發出了禁獵令,現在又是禁獵的季節,自然更不能開禁了。石瑞良明知不能打獵,仍然提出這樣的要求,不是把一隻燙手的山芋扔過來嗎?
石瑞良歉意地笑著說,客戶提出這樣的要求,我表弟不能不答。
這哪是你老弟答應啊,這是要我答應犯法啊。韓江林看著石瑞良,心道。換一句話說,石瑞良能向韓江林提出這樣的要求,說明石瑞良信得過他,士為知己者死,為了石瑞良的信任,韓江林決定豁出去。這個代價值得韓江林冒險,一來和石瑞良可能建立較為信任的關係,多一個政治上的盟友。這種關係雖然不是同窗扛槍下鄉和一同嫖娼的關係,畢竟是一同冒政治上的生死危險了,何況韓江林手裡拿著屠書記的令箭呢;二來可以搭上楊明這個大背景,有了二郎神這個梯子和臺階,韓江林有望進入南原的政治和社交核心圈子。
韓江林假裝為難,說,這個事情有一定的難度,你容我想想辦法。
石瑞良真的著急了,竟然亮了二郎神的底牌,說,這單生意是關於南原教師新村建設專案的,客人有分管教育的一位副市長、教育局的領導,還有建行的行長,不過呢,我表弟說這是私人生意,不讓縣裡出面接待是出於對客人身份保密。
韓江林點點頭,我知道了。他的另一個意思是知道教師新村的事,這是南原最大也是最近炒得最熱的房地產專案,專案總投資十個億。不少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