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使得他們能夠平安脫離險境。
城裡的警報送不出去,友軍的訊息也送不進來。這種與世隔絕的情況比被敵軍追殺還令人煩躁。“李賊試圖攻心,大夥別上他的當!”身為大軍主帥的羅成清楚地點明敵將的目的。所謂‘用兵之道,攻心為上,攻城為下。心戰為上,兵戰為下。’在熟讀兵書的羅成看來,對手明顯是在攻自己一方的心。他不能上這個當,哪怕再擔憂部將的安全也不能!
“問題是,最遲在今天晚上,咱們的弟兄就趕過來了!”一天一夜沒休息,劉德馨又急又累,滿眼血絲。敵軍把營盤紮在了束城西門口,擺明了就是要守點打援。如果幽州軍不肯出擊,他們就要將陸續趕過來的支援者一口口吞下。待收拾完了其他兩支幽州軍,城裡士氣、兵力就都會出現問題。到那時,對方再揮師強攻,恐怕就事半功倍了。
“不會!周、盧兩位將軍應該有所警覺。從中午開始,我已經讓城牆上點起了狼煙!”羅成搖了搖頭,低聲否認。
“除非他們按兵不動,就像李仲堅這樣!”崔懷勝的嘴唇上長滿了血泡,望之令人觸目驚心。
“那也不可能,他們不會眼看著少帥深處險地而不救!”行軍長史秦濟緊皺眉頭,否決了崔懷勝一廂情願的猜想。“眼下唯一的辦法就是儘早和城外取得聯絡,雙方約好了在哪個城門匯合。然後犧牲一小部分兵力去拖住李仲堅,接大隊人馬入城!”
不可否認,他提的方案非常合理。但博陵軍的斥候實在太厲害了,或者說對方把大部分輕騎兵都當成了斥候。上千輕騎在束城北面的平原上組成了一張龐大無比的遮斷網,幽州斥候想從這張網鑽過去與自家兄弟取得聯絡,難度簡直和從天上飛過去不相上下。
到了現在,羅成終於明白那個從敵營返回的隊正為什麼要提醒自己不要忽視博陵軍騎兵的原因了。李仲堅麾下沒有具裝甲騎這一昂貴的兵種,但這並不意味著他不擅長使用騎兵。事實上,此人是個玩騎兵起家的老兵油子。當年從遼東直到河南,百戰未曾一敗,此人憑的就是其麾下神鬼末測的輕騎。而河間郡的平坦地形,剛好為其麾下為數不多的輕甲騎兵提供了絕佳的發揮空間。
一個又一個主意被想出,然後又大夥自己否決。幽州軍的將領們慢慢覺得自己屁股下生了釘子,無法再不動如山。他們越議越煩躁,越等越著急,兩眼都快望得出血了,也沒看見城外發生任何變故。
從中午到日落,從日落到星出。友軍依舊嫋無音迅,沒有中了敵人埋伏的跡象,也沒有在遠處觀望的端倪。天越來越黑,四野越來越靜。中軍帳中的更漏聲卻如小刀,聲聲颳得人心痛。
為了不讓敵人的陰謀得逞,羅成命令大夥各自回營去歇息。安排好了值夜將領後,他也返回自己的住處養神。安枕是不可能的了,第一次遇到如此複雜情況的他還沒被鍛鍊到任天崩地裂依舊能鼾聲如雷的地步。可瞪大眼睛看燭光終究不會看出個破敵之策來。
趁夜劫營的主意不是沒有人提起過,有沈先鋒的例子擺在前頭,大夥無法確信下一個人不會重蹈他的覆轍。領兵出城接戰也算得上個痛快辦法,或死或生,好過了似現在這般憋得人難受。
大約三更左右,羅成終於沉沉睡去。他夢見父親就在自己身邊,手把手教導自己如何擺脫困境,如何反敗為勝。“他身經百戰,你卻是第一次單獨領軍,吃點虧很正常!”睡夢中,羅成聽見父親慈愛的聲音。他笑著搔了搔自己的脖頸,承認技不如人。然後,領軍追殺殘敵,逼得李仲堅旌旗倒卷…
“嗚――嗚嗚――嗚嗚——”淒厲的號角聲直接將他從夢裡拖到了夢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