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孤傲的蒼狼,正在山頂上凝視自己的獵物。,
“真的,我二人可以保證!”阿史那俟利弗與阿史那莫賀咄本能地向後帶了帶戰馬,猶豫著答應。
“你二人拿什麼保證?長城上還有多少守軍,援軍到底來沒來?援軍的主將李世民立過哪些戰功,用兵的習慣與手段如何?你二人都知道麼?”始必可汗繼續微笑,就像一個慈祥的哥哥在教導兩個年少無知的弟弟。事實上,三人的確是親生兄弟,只是彼此間的做著讓對方早死的夢而已。
“這——!”阿史那俟利弗與阿史那莫賀咄兩個無言以對。心中暗罵:其實你也不知道,裝什麼聰明啊!臉上卻露出畢恭畢敬地表情,彷彿已經明白了自己的錯誤。
“再加派二百斥候,到咱們側翼與身後仔細搜尋!”始必的臉上依舊帶著笑,眉頭卻緊皺成了一團。“立刻去,別在這兒耽誤功夫!”
“是。尊大汗之命!”阿史那莫賀咄一抖韁繩,頭也不回地跑下了山坡。一番好心被做了驢肝肺,這個委屈別人願意忍,他可不願意再忍。有長城擋著,李世民不可能跑到大夥側翼和身後來。但藉著安排斥候的機會躲始必遠一點兒也好,省得看他那幅高高在上的嘴臉。
阿史那俟利弗的年齡比阿史那莫賀咄稍長,也更能沉得住氣。明知道始必在故意找自己和弟弟的茬,依舊涎著臉勸始必注意身體。“我想那些守軍也到了強弩之末了。今夜我在這督戰。明日一早,大汗再親手奪下關牆。”他卑微地弓下半個身子,以便讓始必看清楚自己臉上的忠誠。“我保證,四下裡多加小心。無論李世民什麼時候趕來,都不讓他討了任何好處去!”
始必慢慢收起笑容,臉上的表情看上去分外落寞,“俟利弗,你就這麼著急替我指揮麼?”他問,然後爆發出一陣猛烈的咳嗽。
“大汗明察!”俟利弗騰地從馬背上跳下,攙扶住始必搖搖欲墜的身體。幾名侍衛迅速圍住坐騎,七手八腳將自家主人抬下馬背。突厥大汗始必捂住自己的嘴巴,咳嗽聲一聲比一聲激烈,彷彿要把五腹六髒都從喉嚨裡咳出來。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水,水來!給我水!”
周圍所有人都慌了神,趕緊從女奴懷中掏出一直用體溫暖著的牛皮水袋。始必像沙漠裡的駱駝一樣大口大口地喝著,一邊喝一邊繼續咳嗽。阿史那俟利弗急得滿頭是汗,一邊用力敲打始必的後背,一邊不斷地說話解釋自己剛才的行為。
“我是,我是擔心大汗的身體!大汗應該明白我的好心。”
沒有人理睬他的話,在始必身邊的謀臣和將領眼裡,他只看到了冷冷的火焰。阿史那俟利弗全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後退數步,手一下子按在了腰間的刀柄上,“大汗,大哥。如果你不放心,我可以對天發誓。我,我可以自己去攻城!”
說罷,也不待始必答話。他拔出彎刀,再次跳上馬背,兩腳一夾馬肚子,便欲衝下山去和守軍同歸於盡。
如果死在敵人手裡,他的妻兒老小會得到妥善照顧。如果被垂危的始必當做阿史那什缽苾繼承汗位的障礙給宰了,他的妻兒老小雖然也是阿史那家族的人,依舊會血流滿帳。狼的子孫之間沒有親情,無論任何民族,富貴之間也不講究親情。你看,眼前的兩支大隋兵馬,不也是互不相援麼。雖然他們都是中原人,不是蒼狼的後代!
“行了!我又沒說不相信你!”關鍵時候,始必終於停止了咳嗽,喘息著說了一句。
如蒙大赦的阿史那俟利弗抹了把臉上的汗或者眼淚,緩緩拉緊戰馬的韁繩。已經準備加速的坐騎被他前後矛盾的示意弄得焦躁不堪,四蹄亂蹬,踩得草葉泥土四下飛濺。
他在生死之間走過了一回。卻不知道,剛才始必可汗同樣在生死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