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罪名宇文將軍是替自己背下的。當年和楊勇爭位,拉攏群臣需要錢,討好母親的族人,幾個姓獨孤的舅舅需要錢。而自己於表面上又要做出清廉的姿態來,虧了宇文述將軍吞沒繳獲物資,才捨得各種手段得逞。繼承皇位後,安撫楊勇的餘黨,穩固朝政,剪除潛在威脅,還需要大量錢來擺平。當時的國庫不能輕動,所有暗處花費,當然只能靠宇文述等人的斂財手段。
“但他排斥異己,在軍中安插親信,也的確是個大錯!”說完了宇文述的功勞,楊廣又想起了言官們的奏摺。宇文述的其他作為的確觸了他的逆鱗,其所控制的左御衛,已經是大隋四府十二衛常備兵馬中最為精銳的一支。而趁著這次剿滅楊玄感,此人又把同樣精銳的雄武營抓在了手裡。據知情人彙報,宇文述的另一個兒子宇文化及,如今正替身受重傷的右武侯將軍趙孝才掌控右武侯兵馬。
三支軍隊加起來,總兵士數量已經超過十五萬。楊玄感造反,不過憑著幾千家丁和兩萬船伕。把十五萬兵馬放在同一家手裡,即便對宇文述再寵愛,楊廣也不願意冒這個險。
“其實,駙馬這個人懂得進退,從他將黎陽之功全部加在李將軍頭上,就能看得出來!”文刖壓低了聲音在旁邊替楊廣分憂。
“駙馬的確是個懂得進退的!”楊廣點點頭,臉上露出幾分嘲弄的表情,和身體的動作非常不一致。
宇文士及將黎陽兩戰之功大部分送給李旭,表面上顯得非常大度。但靠著算計親生哥哥奪位的楊廣卻能從其中看出一絲陰謀味道。只要他冷靜的時候,這種陰謀根本瞞不過他的眼睛。宇文士及這樣做,一方面可以在李旭走後,讓雄武營將士歸心。另一方面,私分軍糧和處斬降將元務本的罪名,也同樣落在了李旭一個人身上。
“算起來,宇文將軍有兩功,一過,應該是功大於過!至於其他請求,既然惹起了言官們的非議,陛下斟酌著駁了便是,沒必要生氣!”文刖順著楊廣的意思想了想,建議。
“高明!”在門外偷聽的虞世基暗挑大拇指,一刀公公不愧為一刀公公,這一刀砍下去既符合了陛下的本意,又讓宇文家說不出什麼話來。宇文述老賊心中即便有怨氣也只能抱怨言官們不開眼,怪不到其他人頭上。
正讚歎間,忽然聽到屋中有人喝道:“虞世基,別在外邊偷聽了,給朕滾進來吧。朕等著你擬旨呢!”
“臣,臣罪,罪該萬死!”虞世基被抓了個正著,跌跌撞撞地衝進來,弓著身子賠罪。
“算了,你記著朕的意思!”楊廣擺擺手,不想在細節上追究過多。虞世基這個人沒膽氣,自己剛才讓他滾,他肯定只敢躲在門口候著,什麼時候得知自己氣順了,什麼時候才敢進來告退。
“臣,尊,遵命!”虞世基再次施禮,看看楊廣和文刖的姿態,不敢站著跟皇帝說話,蹭過去,蹲在了文刖的斜對面。
平素君臣議事,最終結果向來是由虞世基記在心裡,待退下後,再謄寫出來,第二天早上交到宮中用印。難得此人記性好,居然從來不出錯。今天,君臣之間自然也遵從著同樣的慣例。片刻功夫,關於宇文述獎勵和右武侯、雄武營的歸屬問題已經明確了下來。(注1)
“宇文大將軍有功,賞絹五千匹,賜田萬畝!待回到東都,朕要親自給他把盞慶功。右武侯將軍趙孝才無能,罷了他吧。眼下叛匪張金稱正鬧得囂張,讓兵部侍郎馮孝慈帶著右武侯兵馬去剿了他,這個差事不好乾,派個老人去也穩妥些。至於雄武營,先讓宇文士及帶著!”楊廣想通了所有環節,微笑著做出最後決定。
“陛下聖明!”虞世基、文刖二人同聲恭維。
“我看你們巴不得朕糊塗!”楊廣望著炭盆,低聲抱怨了一句。炭盆內,來自底層的火焰已經將新加入的木炭完全烤透,溫暖的紅光穿過鏤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