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好,杜疤瘌才收起了一直涎著的笑臉,認認真真地數起銅錢來。
“旭倌,疤瘌叔脾氣差,但不是故意衝撞你。路上得罪之處…”杜疤瘌一邊收拾著銅錢,一邊試探著表達自己的歉意。
“疤瘌叔,你是長輩。小輩有什麼不對的地方,您說說也是應該的!”李旭笑著把道歉的話欄了回去。他突然發現自己已經變得世故了起來,懂得了怎麼與杜疤瘌這種人打交道。
論及人交往的經驗,徐大眼遠比李旭多得多。特別是在晴姨專門為兩個少年而設的家宴上,他的言談舉止愈發顯得灑脫自然。
同一幅笑臉,從晴姨角度上看,就是親切而不失尊敬。在兩個少女眼裡,則如兄長般慈祥中帶著期許。坐在他的對面,從蘇啜杜爾眼中,則分明看到了一個陽剛且睿智的昂揚男子。
李旭就在這方面的修養就差得太遠了,自從進了門,陶闊脫絲關於甘羅身世的問題就弄得他頭大如鬥。女孩們好不容易被晴姨親手烹製的小菜堵住了嘴巴,蘇啜西爾又舉起酒爵,感謝起他昨晚酒席上應對得體,幫了部落的大忙。
“我爹說昨晚有人故意與他為難,多虧了你仗義援手!”陶闊脫絲不知道什麼時候忘記了昨天晚上的不快,再次替李旭擔當起翻譯來。
“晚輩本來就打算留在部落裡過冬,當時不過是實話實說,不敢居功!”李旭用右手握住青磁酒爵,左手蓋在右手之上,捧杯回應。
這樣喝酒遠遠沒坐在氈包中大碗狂灌來得痛快,李旭只覺得渾身彆扭,連爵中的酒都跟著變了味道。據陶闊脫絲介紹,那酒是晴姨用高山泉水和草原上的一種叫沙棗的野果釀造,兩種材料都得之不易,每年才能得十幾壇。若不是貴客光臨,大夥根本沒機會喝到。但是此物給李旭的真實感覺卻是,遠不及馬**爽利。
本來該最不適應漢禮的西爾族長卻喝得斯斯文文,彷彿與昨天晚上一邊大碗喝酒一邊與人鬥智的那個西爾是完全相反的兩個人。如果不是他說不出一句完整的漢語來,李旭還以為自己又遇到了一個流落到草原的漢家人。
“感謝,應該。君一言,興我部!”蘇啜西爾儘自己最大所能從記憶深處找到了幾個中原詞彙,舉盞再次向李旭道謝。他絲毫不覺得妻子烹製的小菜過於精緻,一整盤還不夠自己大手一抓。心中反而很得意能擁有這樣一位美麗且聰明的妻子,讓自己與其他部落頭領截然不同。這種優越感是他萬丈雄心的起點,也是他敢於和現任可汗爭奪王冠的動力來源。
“前輩過獎了!”李旭趕緊推謝。一言以興邦,這份稱讚他可實在擔當不起。
“那彌葉膽小狡詐,不敢與我一同出戰,卻找了藉口來搞破壞。如果不是你承諾留在我部過冬,並答應讓甘羅長大後自己選擇居住在哪裡,諸部聯合驅逐索頭奚的大事就要壞於他手。所以,此盞我必須敬你!”知道自己的漢語說得不夠利落,西爾族長也不再逞能,舉起盞,大聲用突厥話說道。
聽了陶闊脫絲的翻譯,李旭還待推辭,卻看到了徐大眼的握酒的手在輕輕地向上舉。他知道對方心中必然有更深遠打算,只好硬著頭皮把功勞攬到了自己身上。
“如此,晚輩願與前輩同飲!祝西爾族長馬到成功!”
西爾族長高興地與李旭同飲,看向少年的目光愈發慈祥。眼中的這兩個少年是長生天賜給蘇啜部寶貝,如果有機會,他希望能把兩個少年永遠留在部落內。哪怕是把自己的女兒嫁給他們,再賠上兩份豐厚的嫁妝也心甘情願。二十一年前,自己留住了妻子,從此使得整個部族保持了近二十年的興旺繁榮。即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