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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說徐賢者智慧如海,今日一見,果然厲害!”阿史那卻禺挑起大拇指稱讚,口中冒出的卻是一句漢話。
“聞絃歌而知雅藝而已,雕蟲小技,不值得方家一笑!”徐大眼乾脆掉起了書包,文縐縐地,彷彿在和儒者切磋學問。
除了李旭外,周圍的人都聽得滿頭霧水。阿史那卻禺也不跟大夥解釋,東引一句《詩經》,西引一句《論語》,居然和徐大眼聊了個旗鼓相當。
木製的城牆裡,支著無數個氈包。由外到內,不同位置的氈包頂上縫著不同顏色的麻布。一圈圈,一排排,看上去煞是整齊。阿史那卻禺每經過一處,都有人從門口探出身體來向他施禮。或是士兵,或是牧人,或為工匠,形形色色,不一而足。紅披風們則繞著氈包往來穿插,總是提前一步,將卻禺大人即將經過的道路“清理”乾淨。
“卻禺兄以兵法治城,果真高明!”徐大眼四下觀望了一會兒,側過頭來用突厥語讚道。
“剛剛蒙長生天恩賜得到這片土地,不得不管得緊一些。待牧人們對周邊環境熟悉了,就不必管得如此死板。”卻禺點頭微笑,謙虛地回答。
李旭見過的城市不多,所以也看不出多少門道來。只是覺得這座木城論龐大足夠龐大,論整齊足夠整齊,比起中原的任何一座小縣卻都好像缺了一些東西。“是煙火氣!”走著走著,他心中漸漸得到了一個答案。故鄉的街道擁擠、髒亂,喧鬧的買賣聲中卻透著勃勃生機。這座木頭城市整齊、乾淨,卻像一座監獄般沒有任何溫暖。
說話間,三人走到了中央大帳。這座供阿史那卻禺處理政務和宴客的大帳更是雄偉,單單看氈帳面積,就已經能抵得上當日西爾族長家的氈包群。二十幾個金甲侍衛和若干阿史那卻禺麾下的將領、文官陸續走進來與客人打招呼,卻一點也不顯得帳篷擁擠。只是那些人的名字一個個拖沓冗長,名字前面還要加上一個發音古怪的官職,什麼大梅祿裴力咕嚕,小伯克畢連,右吐屯可思合理,左吐屯八思哈喇等,弄得李旭眼前一個勁地直冒金星。(注1)
一圈朋友介紹完了,阿史那卻禺拍拍手,立刻有負責宴會禮儀的管家走上前安排大夥入坐。為了表示對客人的敬重,主人家參照秦漢以來的中原習慣讓大夥分案而食。李旭和徐大眼遠道而來,被一左一右安排在距離卻禺最近的上首客位上。二人連連推辭,阿史那卻禺就是不準。無奈何,只好聽從主人家的安排,長身坐了。
門口的樂手吹響長角,一隊妙齡女子穿花蝴蝶般走入大帳,送上濃香四溢的奶茶。阿史卻禺親手斟了第一盞,離席捧到了徐大眼面前。
對於突厥人的風俗,徐大眼此刻早已爛熟於胸。接過奶茶,雙手捧給自己下首的一名卷鬍鬚突厥將領,那突厥將領微微一愣,立刻笑容滿臉,雙手捧起茶碗,遞給了自己更下首的突厥文官。
阿史那卻禺是始畢可汗的族弟,位居領兵之設,在突厥是僅僅次於宰相的高官。其麾下將領,能入帳與之坐而共食的,最低也是個土屯之類的顯職。今天被安排坐在兩個聲名不顯的漢家小子下首,大夥本來心有不甘。此時見徐大眼對突厥禮儀如此嫻熟,腹中芥蒂頓時小了幾分。
一輪奶茶傳罷,賓主之間的氣氛融洽了許多。負責安排酒宴的管家跑了下去,不一會兒,帶著幾十名女奴列隊入帳,為每個矮几上擺好瓜果。什麼西域來的葡萄,中原來的秋梨,遼東來的草栗子,高麗進貢的逆季大蟠桃,一個個,一盤盤,看得李旭眼花繚亂。有些水果他根本叫不上名字來,阿史那卻禺拿起一樣相勸,他就拿起一樣吃下去。酸、甜、香、脆,倒也吃了個不亦樂乎。
徐大眼的吃相遠比李旭文雅,幾乎每一樣水果都是淺嘗則止。偶爾還會點評幾下,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