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唐公打算什麼時候帶大夥撤離懷遠鎮?”齊破凝終於鼓足勇氣,問出了最關鍵的一句。如果大隋已經開始對高麗的戰爭,囤積糧草物資的懷遠鎮無疑是一個安全的大後方。但是,現在高麗人越過界河主動向大隋發動了攻擊,當初抱著大軍補給方便而特意選定靠近界河的屯糧重地,就成了最不安全所在。君子不立於危牆之下,大夥都是君子,能逃跑時儘量別比其他人逃得慢。
“撤,如果你是唐公,你會帶大夥撤麼?”劉弘基突然正色,盯著齊破凝的眼睛追問。
齊破凝楞住了,他從來沒把自己設想成過一支兵馬的主帥。猛然間易了位置,在心中想法的劇烈衝擊之下,整個身體都僵硬起來。
“你,你是說,唐公,唐公根本不打算撤走?”王遠通的上下牙齒不斷打戰,臉上淌著汗,身體卻彷彿的掉進了冰窟窿。
炭盆旁的幾個人臉色都變得雪白,他們都是讀過書,從小受過訓練的世家子弟。心思轉得都不慢。按劉弘基得建議換個位置一想,先前的疑問登時變得清清楚楚。
任何人把自己擺到李淵的位置上,他都不會撤走。懷遠鎮囤積了足夠百萬大軍吃三個月的糧食,若不戰而走令糧食落入敵軍手中,主將被千刀萬剮也難謝其罪。可若是死守此地,就憑城裡這一千二百名混吃等死的弟兄,恐怕支援不了一個時辰就會被高麗人碾成齏粉。
“唐公當然不打算撤了,根本沒撤的必要啊!懷遠鎮雖然小,其實固若金湯!”李旭漫不在乎地替劉弘基回答。第一次撒謊,他有些緊張。但在心情比自己還緊張的人面前,反而顯得鎮定無比。
“固若金湯?”眾人的目光一齊向李旭掃來。李旭的老實厚道在軍營裡是出了名的,大夥雖然總笑他木吶,但在這非常時刻,同樣的話在他口中說出來,要比在別人口中說出來可信得多。
“對啊,大夥看不出來麼?”李旭不屑地看了看大夥,按劉弘基事先教好的說辭解釋道:“辛將軍麾下的三萬多大軍就在咱們邊上,與懷遠鎮互成犄角之勢。敵軍若攻辛將軍,咱們從背後襲之。敵軍若攻懷遠,辛將軍必斬其側翼。而雙方僵持時間一長,我柳城、盧龍大軍必至,高麗人則陷入重圍,有全軍盡墨之險…”
這是歷史書上講過的戰例,楚國大軍曾經以這種陣勢抵抗了秦軍三個月。大隋不是弱楚,三個月的時間,足夠派來百萬援軍。
“敵方主將不是傻子,他才不會冒這麼大風險來攻。”劉弘基大笑著補充,彷彿真的剛剛與李淵探討過眼前局勢。“唐公以為,河面結冰後,敵軍必以偷襲、騷擾為主要手段,絕不會與我們正面交手。”
聽了這話,眾人臉上的神情漸漸變得輕鬆起來。懷遠鎮的城牆修得比較結實,如果敵軍只是小股兵馬來騷擾的話,很難越過這麼高的城牆。況且大隋邊軍的駐地離此的確不遠,看到懷遠鎮燃起了烽火,他們一天時間就能趕來增援。
“幾位哥哥放心,有什麼異常情況,我和劉大哥絕不會瞞著大夥!”李旭拍拍王元通的肩膀,低聲承諾。
“況且皇上也不會讓唐公真的冒險。按輩分,他們可是姑表兄弟!”劉弘基低下頭來,滿臉神秘地向大夥透漏。
“放心,放心!”王元通等人笑著點頭。皇上和唐公是親戚,這話大夥都聽說過。他再糊塗,也不會拿自己的表哥去送死吧,眾人以常理推測。
那一刻,沒有人想到,聖明皇帝曾經毒死了自己的親哥哥。堂、表兄弟更是殺過不止一個。只是覺得即將到來的戰鬥已經沒有那麼恐怖,窗外的風聲聽起來也不像原來一樣焦灼。
“唐公說了,敵軍不敢真的來攻城!”當晚,不知道誰把從劉弘基這裡探聽來的“訊息”走漏了出去!
“劉旅率和李隊正都沒著急,還在那跟幾個大人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