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血痕,從脖頸直達耳廓,抽了下鼻子,低聲問道:“這是怎麼弄的?大牛他們呢,怎麼一點兒也不小心!”
“一記流矢。黑燈瞎火的,誰能看得見!不過只是擦了一下,沒咬到半點肉。”李旭又笑,握著萁兒的手反覆摩挲,“小傷,連藥都不需要上。你又不是沒見過血的,學尋常女人那小氣勁兒幹什麼?”
萁兒將自己的手抽回來,抹了抹眼角,嗔道:“我寧願做個尋常女人!”想想不能給丈夫添亂,又強笑著補充,“總是希望你平平安安的,所以見不得傷。還痛麼?要不要我給你用清水洗一下?”
“沒事?幹幾天自己就好了!”李旭笑著搖頭。自打遼東從軍之日起,他身上的大小傷痕足足攢了百餘道,隨便哪一道都比目前這道擦痕深。所以對這點皮肉之傷根本沒往心裡去。倒是對萁兒的臉色,他看得極為鄭重,輕輕撩開對方的秀髮,以極低的聲音勸道:“你怎麼又不好好吃飯。看這臉,比我出征前又瘦了一圈!”
“哪那麼嚴重,最近胃口有些差而已。又是翠兒告的狀吧。這妮子,早該找個人家把她嫁出去了!”
李旭一驚,追問:“找郎中看了麼?怎麼說?”
萁兒展顏,笑容在燭光中搖曳,“軍中的郎中,都是治外傷的,找也沒用。我這是身子骨缺乏活動,下次你出征,帶我在身邊,我就能吃得香,睡得著了!”
“已經是最前方了。你不能再往前。”李旭斷然拒絕。
“卻依舊不能站在你身邊,為你擂鼓!”萁兒低聲抗議。
“最近,我也不會再領軍出擊了。過幾天,咱們可以都站在長城上,看弟兄們如何殺賊!”李旭辯不過萁兒,趕緊顧左右而言他。
畢竟是將門之女,萁兒一愣,旋即小聲追問:“骨託魯的大軍已經到了?”
“沒有,不過也用不了幾天了!”李旭點點頭,回答。
“咱們這邊準備好了麼?”萁兒想了想,又問。
無論先時多麼小心謹慎,大戰在即,李旭的心態反而輕鬆了下來,點點頭,給了萁兒一個肯定的答案。“萬事具備!骨託魯不來則已,來了肯定討不到什麼便宜去!”
“弟兄們士氣如何?三家將士的心齊麼?”
“有些小齷齪,但大局上還能配合得來。王將軍和大哥都是有心胸的人,不會讓小的是非影響了戰事!”
說到士氣,李旭又猛然想起一些枝節來。拉著萁兒坐好,溫聲慢語地叮囑:“有時間你去看看大哥吧,他最近好像遇到了些事情。大夥坐在一起議論軍務時,他好幾次都走了神,每次都長吁短嘆!”
“大哥也是第一次打這麼大的仗,心裡恐怕非常緊張!”萁兒不是很願意接這個任務,笑著推諉。在嫁給李旭之前,李建成很少拿正眼看她這個庶出的妹妹。所以她與自家長兄之間也沒太多同胞情分。況且看到一次長兄,萁兒便能從對方的話裡話外猜到一次孃家對六郡的貪婪。就像對著一夥拿女兒換財寶的市井無賴般,令人渾身上下說不出地彆扭。
“恐怕不是那麼簡單!”李旭對建成的感覺不像萁兒那般排斥,搖著頭分析。“今天軍議,提到徐茂公從黎陽倉裡偷偷給我送糧秣,建成兄就開始嘆氣。提到陳姓女人對大隋的恨,他的嘆息聲更沉重!”
“那我就更無法去安慰他了!”萁兒苦笑,“徐茂公千里迢迢給你送軍糧?可真難為他!他跟郎君兩個不是親兄弟,關係卻比親兄弟還密切些。有些人家,兄弟之間恨不得對方立刻死掉”
這回,輪到李旭驚詫了。他先前也隱約猜到,李建成之所以心事重重,是因為與李世民兄弟失和的緣故。但在自幼就盼望著有個哥哥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