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成的煙柱還是越來越多,越來越貼近長城。
“那有什麼好笑的!”李建成咧了咧滿是血口的嘴唇,不滿地追問。他有些不適應涿郡的乾燥凜冽的塞上寒風,也不太適應大戰之前的緊張氣氛。以前領軍作戰,敵人是誰,實力如何,武將能力大致如何他都有個模糊的印象。而這次,他只感覺到了敵人在慢慢向自己靠近,具體有多少人,有多少武將,對方士卒的作戰技能和意志如何,一概不得而知。
這種與未知作戰的感覺很令人壓抑。就像在雪夜裡孑然獨行,看不到星光和***,也看不到道路在哪。能聽到的,只有風聲和狼嚎,能感覺到的,也只有孤單和恐懼。
可今天,李建成感覺到了一絲希望。因為他在李旭臉上又看了久違的自信。只要旭子沒失去獲勝的信心,這仗就不會輸掉。憑著對李旭的理解,建成堅信這一點。
而後者臉上的笑容也的確讓人心情舒暢。用手指指了遠處沐浴在春日陽光下的殘破城牆,李旭笑著繼續提醒:“你自己看,是不是與咱們剛剛到來時不太一樣?”
“差不多?不過,的確不太一樣!”李建成順著旭子的手指看去,皺著眉頭回答。今天的長城和昨天的長城好像有很大差別,但具體差別在哪他看不太清楚。只覺得整個長城內外的氣氛都有了很大不同,原來是悲壯中帶著抑鬱,而現在卻由內到外散發著一股生機。
久違的春風已經吹到了長城腳下!李建成猛然明白了不同在那裡。他們剛來的時候,長城附近還有殘雪未消。天與地的顏色都非常暗淡。而今天,連綿的群山不再是青灰色,代之是一種蔥蘢的新綠。就像一瞬間被巨筆抹上去的一般,乾淨利落,層次分明。遠處有暗灰色的煙柱漸漸迫近,近處的綠色卻毫不猶豫迎了上去,猶如兩軍對壘一般,寸步不讓。
“它好像活了!”仔仔細細看了一會兒之後,李建成再次開口。這回,他臉上也有了笑容。“不但是它,咱們這邊的風光好像是活的,而牧人那邊卻死氣沉沉。眼下是春天,萬物生髮,始必可能挑錯了南下的時候!”
“人家說蒙恬將軍修築長城時,請方士封了條小龍在城根下,所以萬里長城有魂魄!”李旭手按長城外沿,大笑著說道。
“那它該自己跳出來,把南下的狼騎一口吞掉!”李建成被對方的情緒所感染,笑著回應,“不過,它看起來的確像條活著的龍。飲東海之水,踏西域之風!”他引用了前人寫的一首詩,對照當前的意境。
在前人的短歌中,長城是活的,傳說它會在某個特定的瞬間醒來,保護自己和整個中原的尊嚴。李建成一直不太相信這些文人們一相情願的浪漫,畢竟在大隋建立之前的近四百年裡,任由匈奴、鮮卑、羯、羌、氐在中原大地上縱橫往來,這條巨龍從來都沒醒過,從來沒履行過自己的職責。
而今天,他卻實實在在地感覺到了腳下長城的生機。彷彿隨時準備騰空而起,在春天的空氣裡邊飛翔舞動。
又看了一會兒,他終於看到了佇立在城頭上的長槊,忍不住好奇地皺起眉頭。“那是什麼,你怎麼光豎了根旗杆在那,上面沒有掛旗子?”
“世子看不出來那是根槊麼?不過你把它當旗杆也可以!”李旭順著建成的目光掃了一眼,笑著回答。
第六章 持槊 (一 下)
“以長槊為旗杆,那用什麼當旗面!”李建成對旭子別出心裁的舉動非常不理解。但沒過幾天,他就找到了答案。
行軍長史方延年趕著大批的牲口從定遠堡入關。看到佇立在長城頂端那杆長槊,立刻從身邊的馱馬背上取下一堆亂七八糟的羊毛織物來給自己的親兵,笑著命令:“掛到長城最高處去,讓牧人們看看犯我中原天威者的下場!”
“諾!”滿臉橫肉的親兵抱起那堆散發著羊羶味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