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敗軍之將戴了頂高帽子。此事換做從前,旭子打死也做不來。但今天不比以往,有宇文述老賊在旁邊盯著,他不敢再走錯一步路,說錯一句話,得罪任何人。
心態如此緊張,身上的肌肉未免又於無意間繃緊,扯動傷口,鑽心般疼。待恭送張瑾歸座,旭子自己也坐下時,忍不住吸了口冷氣。
“李將軍莫非不舒服!”坐在李旭對面的來護兒眼睛尖,大聲問道。
“白天,白天受了點傷!”李旭見眾人的目光都開始向自己集中,怕引發誤會,只好實話實說。
“傷在哪裡,可曾妨事!”宇文述擺出一幅關心晚輩的樣子,殷切地追問。
“胸口處,不妨,已經上過藥了!”李旭擺擺手,示意自己沒大事。話說得輕鬆,額頭上的汗珠卻不肯聽話,一顆接一顆向下滾落。
“都冒冷汗了,還說不妨。待老夫看看!”來護兒蹭地一下從座位後站起,三步兩步衝到李旭身邊。不由分說,扯開李旭上身的武將常服,將數塊血跡斑斑的布帶暴露在眾人面前。
“嘶!”在座的將領們縱使見慣了生死,也被旭子身上的繃帶驚得倒吸了口冷氣。如此炎熱的天氣,在旭子前胸、肩膀和腰間等處,寬寬窄窄居然纏了十二、三處“補丁。”有的“補丁”上面沒有血跡,想必傷口已經開始癒合。有的“補丁”上卻是殷紅一片,正有血跡從繃帶下滲透出來。
“這還不妨事,若是老夫,早躺到棺材裡去了!”來護兒有心扶持旭子,大聲說道。
“沒事,晚輩年青,經得起折騰!”李旭的臉羞得像一塊紅布,低聲回答。
“男子漢大丈夫麼,受了傷還衝鋒陷陣,是硬氣事,有什麼好害羞的!”周法尚見李旭臉紅,笑著打趣。
眾將軍雖然領兵多年,像旭子這樣不避矢石,身先士卒的“魯莽”事卻是很少幹。看了他那身繃帶和幾處已經癒合的傷口,交頭接耳,紛紛稱讚其硬氣。來護兒見有機會可乘,命人倒了一盞酒,自己用右手端了,左手指了指旭子胸前正在滲血的繃帶,大聲問道:“小子,能否告訴老夫,此傷是何時所受?”
“今天,第一次衝陣的時候!”李旭想了想,回答。
“端起酒來,老夫敬你!”來護兒雙手捧盞,一口將其中酒悶了下去。
李旭見老將軍喝得豪氣,只好跟了一盞。方欲將衣服披好,來護兒又指著他肋下一處繃帶問道:“此處,何時所傷?”
“第二次衝陣,可能,也許是第三次吧,不太清楚了!”李旭紅著臉,低聲回答。
“倒酒,老夫再敬你一杯。若是老夫,第一次受傷便退下了,豈敢第二次衝陣!”來護兒拊掌,大讚。
服侍將軍們喝酒的親兵趕緊上前,給二人的酒盞倒滿。來護兒捧盞和李旭碰了碰,再次將酒喝乾。
“李將軍為何不貫鐵甲?”白天冒險衝陣,差點險在敵軍當中的宇文化及見來護兒和李旭二人搶盡了風頭,忍不住追問了一句。
“李將軍在黎陽已經受傷,身上繃帶太多,套不上鐵甲!”回答他的不是別人,正是武牙將軍宇文士及。
宇文化及狠狠瞪了弟弟一眼,心中猶如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什麼味道都有。想再上前挑對方几句毛病,將領們卻不給他機會,一個個捧著酒盞圍上前,紛紛給李旭敬酒。
“這道傷,好像有些時間了,什麼時候的!”周法尚指著一塊變了色的繃帶,追問。
“黎陽城外,跟元務本作戰時傷的!”李旭想了想,據實回答。
眾人又是一陣驚歎,再度舉盞相勸。旭子知道今天自己的風頭出大了,無論後果是禍是福,總之已經無法挽回。所以也不再刻意謙虛,有人敬酒,就舉盞幹了。有人相問,就實話實說。不知不覺,連喝了十幾盞,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