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個施展才華的空間,以免她們真的把心思放在彼此之間的爭鬥上。
萁兒自幼伴著陰謀長大,對人際關係的把握極有分寸。旭子每每拿一些和朝臣如何交往方面的事情來和她討論,總是能大有所獲。石嵐明白自己在政務處理方面無論如何也比不上萁兒,便把所有小心思都放在了家務中。李旭現在身為博陵郡侯,朝廷封賞的、地方豪強贈送的和這些年來自家買下的土地已經有數百頃。打理這些田產上的雜務,監督留在各地莊子上的管家是否盡心等日常雜務則當仁不讓地落在了石嵐肩膀上。在一眾弟兄們面前,萁兒更容易贏得尊敬。但在李家二老眼裡,恐怕同為小戶人家出身的石嵐更體貼些,也更對他們的胃口。
兩個女人也明白李旭的心思,所以儘量維持了表面上的和氣。石嵐插手的事情,萁兒輕易不去過問。而萁兒為旭子所做的謀劃,石嵐也儘量忍住自己的好奇心不去參與。
萁兒輕輕地坐在了旭子身邊,將桌面上凌亂的公文收攏成摞,然後一件件地歸類翻看。這些日常政務的處理關係到郎君的前途和家族的命運,所以她不能不盡心。從各地往來的公函上看,大隋今年的狀況越發衰敗了。而朝廷依舊秉承著多年形成的慣例,抱著過一天算一天的心態去應付各地發生的叛亂。
就在李旭率部和張金稱血戰的時候,朝廷召集地郡守前往東都做例行考評。因為道路不通而無法奉命前來的郡守多達二十幾位。天子震怒,決定發府兵討賊。因為輜重匱乏,武將不願前行等各種原因,至今未有一兵一卒出東都。
同月,朝廷下旨修建南方行宮,計十六座,極盡奢華。
三月,上巳,帝與群臣飲於西苑水上,命學士杜寶撰《水飾圖經》,採古水事七十二,使朝散大夫黃袞以木為之,間以妓航、酒船,人物自動如生,鐘磬箏瑟,能成音曲。
四月,帝於景華宮徵求螢火,得數斛,夜出遊山,放之,光遍巖谷。在楊廣的眼裡,大隋繁華依舊。
“其他人呢,今天都忙著幹什麼麼?”二人商議著處理了十餘件急需回覆的公函,李旭怕萁兒過於勞累,抱住她的肩膀,將話題再度岔到日常瑣事上。
“公公說他閒不住,也去莊子裡忙碌去了!”萁兒想了想,低聲回答。想起了家中的某個長輩,剎那間,她的眼神竟然變得有些黯淡,“妗妗跟你說,她想回上谷看一看舅舅的墳。她和舅舅沒有後人,天已經回暖,如果不親自去,怕是墳頭青草會一個勁地瘋長!”
寶生舅舅死於去年李旭雁門救駕的同一時間。那個月,漫天王和歷山飛聯手攻克了上谷郡城,太原李家派來的家將和旭子自己的親兵保護著李旭的父母逃離了災難,卻沒能力護住所有人。
有間客棧掌櫃、帳房兼跑堂張寶生在自家後院被流寇砍死。老闆娘張劉氏躲在放蔬菜的地窖中得以逃生。被石板和柴草垛虛遮掩住的地窖口旁,正躺著其丈夫張寶生的屍體。
第一章雷霆(三下)
平心而論,妗妗張劉氏留給李旭的印象並不甚佳。她那一手持刀,一手擰著雞脖頸的悍婦形象幾乎毀了旭子年少時對所有異性的幻想。但這並不能減弱半分旭子對舅舅一家遭遇的同情。旭子知道,如果沒有當年在塞上的連番奇遇,現在的他便是舅舅、妗妗以及無數在亂世中流離失所的父老鄉親中的一員。他就像窗外那些粗壯的毛竹,手臂已經可以擎雲,根卻依舊紮在泥土裡。所以對於眼下平頭百姓所遭遇的苦難,每一件都幾乎感同身受。
漫天王和歷山飛只佔領了上谷郡城兩天,便被從涿郡趕來的官軍殺退。但上谷郡治所易縣及其周圍的十里八鄉卻徹底變成了廢墟。歷山飛和漫天王二人將能帶走的東西全帶走了,不能帶走的東西則付之一炬。大火在城裡綿延了三天三夜,直到一場冬雪落下才徹底熄滅。易縣百姓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