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稽雁行的話,斯特萊默沉默了許久,才道:「我覺得不會,他們該後悔的是為什麼當初不再勇敢、再果斷一些,愛本不該受任何限制。」
「再勇敢一些……」稽雁行重複了一遍,目光閃了閃,須臾,他擺出輕鬆的神情,「也是,沒什麼可後悔的。」
【希望沒有打擾到你,阮鈺,你現在還好嗎?】
正如斯特萊默所說,他應當更勇敢果斷一些,想知道阮鈺的身體狀況就直接詢問,再不濟就親自去看望,以免讓自己後悔和不安。
然而,直至收工,稽雁行都沒有得到回覆,但既然阮鈺已經甦醒,應該能看見他發的訊息。
可能……不回復也是一種回復。
稽雁行深呼吸一口氣,他覺得良心不安,阮鈺救了他一命,但他現在甚至連阮鈺的安危都不清楚,這種不安和糾結折磨著他。
次日一早,稽雁行眯著眼摸索到床頭的手機,熟練地點進聊天軟體,照例檢查訊息。
【聽說你已經回劇組了,拍攝還順利嗎?】阮鈺的頭像旁赫然跟著「4」,稽雁行睜大眼睛,幾乎是詫異地點進去。
【昨天手機被我媽收走了,前幾天被限制使用時長,今天可以正常使用了。】
【我沒什麼大礙,子彈沒命中要害。】
【你呢?我記得那天你的手臂擦傷了,現在好些了嗎?】
稽雁行「唰」地從床上坐下來,緊張地嚥了口口水,手機像個燙手山芋,他需要好好思考怎麼回復阮鈺。
他先是道歉:【希望你能儘快康復,都是因為我你才受傷的,很抱歉。】
接著是感謝:【謝謝你到那麼危險的地方來救我,我沒事,只是皮外傷,那天在醫院處理過了。】
最後是保證:【之後方便找時間見一面嗎?我想當面和你道謝,然後再也不會打擾你,真的很抱歉。】
那顆子彈擊中了阮鈺的右胸,如果子彈再偏個角度,阮鈺沒在昏迷前擊倒黃毛,或者是援兵再晚到點,情況都會比現在更糟。
稽雁行想起了程繁和陶特,他覺得在某一剎那,程繁或許會後悔與陶特相遇,就像此刻,他寧願阮鈺沒來救他。
他掀開被子,左腳剛著地,手機鈴便響了,他順手接通電話。
「什麼叫不會再打擾我?」阮鈺聲音從聽筒中傳來,沙啞而虛弱,像陣風似的輕輕飄進稽雁行的耳中,「我又做錯了又讓你討厭我了?我可以道歉,也可以改正,不要再不理我了,好不好?」
稽雁行被這通毫無預兆的電話弄得措手不及,他還沒想好如何面對阮鈺。
「你、你現在感覺怎麼樣?」稽雁行的注意力集中在阮鈺的身體狀況上,「傷口還疼嗎?會……會有後遺症嗎?」
「我沒事,不會有後遺症,但需要修養一段時間。」阮鈺在摩爾根的魔爪下遭受過無數摧殘,中槍與他而言不是頭一次,只是這次格外嚴重,「你還沒回答我剛才的問題,不打擾我?意思是真的不準備理我了?上次在夏威夷說的話不算數了嗎?我都記得很清楚呢。」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不想打擾你恢復。」
「你永遠都不會打擾到我,聽到你的聲音,我覺得好多了。」
「……你先別想其他的,等身體養好了再說,身體是最重要的。」
「那我可以去找你嗎?我想見你。我是說等我恢復好了之後。」
「可以,你先好好修養。」
「你在哪拍戲?」阮鈺其實知道答案,但他想聽稽雁行親口說,彷彿這樣,他就更名正言順一點。
「西西里島,之後一直在這邊拍戲。」
「好,我知道了,那——」阮鈺突然頓住,「您怎麼沒敲門?」後半句顯然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