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黎突然想起,許景亦說脫離他們那個家,得靠羅然幫忙,他皺眉:「什麼戲啊?」
許景亦嘴唇蒼白,陳述這件事情的時候毫無波瀾:「我跟他爬到床上,故意給我媽看到了。」
穆黎瞳孔猛縮:「你——」
許景亦眼神有些飄忽,遠遠落在窗戶外頭被風吹彎了腰的小樹上,他輕聲開口:「我什麼都沒跟他做,但是我媽都不需要思考,當機立斷砸斷了我的腿。」
他是個體育生,靠那雙腿拿到了很多獎項、學會了很多東西、碰到了很多重要的人,也收穫到了他這輩子都無法諒解的厭惡。
楊晴不由分說,用板凳使勁砸著許景亦,一下不夠解恨,就兩下,兩下不夠解恨,就三下。
「……為什麼不躲。」
許景亦吸了吸鼻子,說:「因為我怕我總有一天會心軟後悔。」
會覺得自己受的委屈也不過如此,都被時間沖刷得痕跡淡淡,沒有再決絕的必要了。
穆黎死死攥著許景亦的衣角,他氣的渾身發抖,雙眼血紅,半晌,才哽咽著開口問:「為什麼不先告訴我?」
許景亦捧起他的臉,動作很是緩慢地擦掉了穆黎的淚:「別哭呀,你該為我高興。」
穆黎搖了搖頭,視線模糊成一片。
楊晴下午來了一趟,她的狀態沒比許景亦好多少,也是一副狼狽的模樣,連頭髮都沒梳,亂糟糟就到了醫院。
楊晴給他燉了個湯,她沉默地揭開蓋子,然後舀了一碗放到許景亦床頭櫃前。
「我不會喝的。」許景亦說。
楊晴呼吸平緩,面上沒什麼表情:「喝吧,這是我最後一次給你燉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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