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基礎的規則被打破了,沒人知道是誰開的頭,不過轉頭張望幾眼的工夫,看熱鬧的居民們發現周圍多了許多兵器,手持刀劍匕首的人不是那些得到許可的衛兵,而是剛剛還很正常的觀眾。
於是看熱鬧的人一下子身處熱鬧的核心,膽子最大的人也悄悄退出街巷,跑到更遠的地方遙望,更謹慎一些的人則一路跑回家,既興奮又恐懼地向見到的每一個人宣佈:“出大事啦!”
璧玉北城,雖然並不總是安然無事,但禁帶兵器的傳統至少維繫了三十年,就是在這個晚上被打破的。
金鵬堡的衛兵們徒勞地命令眾人放下兵器,失敗之後很快放棄努力,他們對北城的控制也是從這個晚上開始瓦解的。
督城官府內的觀眾們有點坐不住了,他們當中的大部分人不會武功或者武功低微,但無一例外都養著一批刀客,萬兩黃金對他們也是一種巨大的誘惑,於是想盡辦法向外面的隨從傳遞訊息,有幾個人甚至大膽地溜出去。
龐靖露出得意的笑容,對身邊的龍王說:“這是我報仇的方式。”
顧慎還沒來得及說什麼,房頂上傳來一聲怪叫,替龐靖傳令的護衛似乎受傷了,大叫道:“木老頭在此!”
嗖嗖嗖,數十道身影躥上房頂,其中只有不到一半是各方的衛兵,大都是尋求賞金的刀客,人影綽綽,刀來劍往,卻沒有人發現木老頭,反而令府內的衛兵大為緊張,厲聲喝斥外人退出。
護衛跳回地面,臉色蒼白地走到大人身前,右手握著單刀,左手捂著臉頰,明顯有血跡滲出,憤憤地說:“暗器,木老頭竟然用暗器。”
龐靖不屑地打量著自己的護衛,“很意外嗎?他沒在暗器上喂毒,你應該感到慶幸。”
護衛臉上紅了,訥訥地退後,自行包紮傷口,尋思了一會,向熟悉的人要來幾枚通用的解毒藥丸,一股腦吞了下去。
本來眾所矚目的比武遭到了遺忘,兩人的較量卻在這時進入關鍵階段,上官如輕功雖好,也不能一直躲下去,正漸漸落入荷女的控制範圍內,騰挪的餘地越來越少。
顧慎為目不轉睛,他知道,真正的較量快要到了,單憑輕功,沒人能夠贏得比武,上官如若不想認輸,就必須硬接荷女的死人經劍氣。
第二具屍體是從西南角拋進來的,木老頭的聲音興奮得都有點嘶啞了,雖然沒能殺死真正的高手,但正在擴張的混亂讓他得到極大的滿足,“買一送一,龍王,老頭幫你殺掉一名獨步王走狗!”
死者是一名天山宗刀客。
“木老頭有幫手!”有人大聲叫道,的確,從府邸中間的屋頂到西南角有一段距離,龐靖的護衛剛剛遭到暗器襲擊,另一邊就拋進屍體,就算是飛也沒有這麼快。
這句話帶來更大的混亂,原本爭先恐後捉拿木老頭的人群,一下子互生猜疑,只要不是熟人,看誰都像是木老頭的殲細,於是不由自主拉開距離,警惕地瞧來瞧去。
龐靖是個聰明人,馬上發現這句傳言的殺傷力,它會使得全城追殺木老頭的行動發生偏差,甚至可能引起大規模動亂,反而給木老頭帶來好處,於是向另一名護衛耳語數句。
護衛跳上房頂,四名衛兵緊隨其後。
“西域都護官大人有令,賞金只對木老頭有效,他的一切嘍囉都不在此列。”
一聽說沒錢可拿,人群中的殺氣減少一些,但仍然保持警惕。
木老頭的大笑聲響起,“中原人好摳門,龐靖,你是不是把孟家的錢都給揮霍光了?要說你也真是糊塗,黑駱駝身上明明捱了兩劍,你幹嘛只追著我一個人不放?我值一萬兩,曉月堂的荷女值多少?她才是刺中第一劍的人,老頭不過趁人之危罷了。龐靖,你要是真想為姘頭報仇,就先查一查事情真相吧。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