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激怒了易宸暄,平日裡的溫和儒雅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焦躁、怒吼,以及滿眼慌亂。
易宸璟不再理會咆哮的兄長,囑咐禁軍統領在原地看守不許動任何東西之後抱著敬妃趕往太醫府,另有人前去寢殿稟告遙皇,由始至終,沒有與白綺歌說半句話。
這種時候就由他無情些吧,敬妃是生是死還未可知,他的心已經容不下更多事。
當然,也沒有多餘的地方留給她。
不需要易宸璟交待,白綺歌知道此時自己該做的是留在這裡盯緊易宸暄,絕不能在最關鍵時刻再出現紕漏給易宸暄翻盤機會——越是這種時候易宸璟越需要她的鎮定與聰慧,不然,她的存在豈不是等同於一般女子了?
白綺歌的謹慎讓易宸暄根本不敢輕舉妄動,幾次吃虧下來他真是再不敢輕易招惹這個不循常理的剛硬女子,能做的就只有站在離白綺歌最遠的角落,目光陰冷地盯著房中僅有的兩個女人。
與白綺歌相比,易宸暄更希望立刻死掉的人,是素嬈。
那女人知道他許多秘密,與左丞相勾結,派人追殺敬妃,只這兩項罪名就足以令遙皇龍顏大怒。早知道會是這種結果,當初真不該貪圖她的利用價值留下活口,應該毫不猶豫殺了才對。不過事到如今後悔已經來不及,轉念一想卻又安心——好在他謹慎心細沒有留下任何對自己不利的蛛絲馬跡,倘若素嬈命大活下來並供出他的罪名,那麼大可以推說是易宸璟為奪位暗中教唆,反正一個瘋瘋癲癲的女人所說根本做不得證據。
想到這些,易宸暄不像剛才那般緊張驚慌,甚至唇邊有了一絲陰鷙笑意,迎著白綺歌的目光伸了伸腿腳,一幅光明正大、好整以暇的模樣。
“天網恢恢,漏不了你。”冷冷瞥了易宸暄一眼,白綺歌淡道。
當著禁軍的面不能暴露本相,易宸暄笑笑,轉眼又恢復成溫和寬厚的表情,話也說得十分曖昧:“綺歌,當年是我對不住你,你恨我是應該的,可你也不該跟著老七助紂為虐啊!素嬈病成這樣你們還……怎麼說都是老七的妾室,念在以往情分上,你們何必派她來殺我呢?好好的人弄成這樣,連敬妃也無辜遭受牽連,你們真是……唉……”
這算是什麼說法?說給不明真相的禁軍們聽繼續攪混水製造假象麼?讓人以為素嬈是她和易宸璟故意放走派去刺殺易宸暄的?白綺歌氣得冷笑,看向易宸璟的眼神愈發尖銳:“是非善惡總有真相大白的一日,我看你的戲還能演多久。”
本想激怒白綺歌逼她出手,進而趁著混亂了結素嬈性命順便博得周圍禁軍同情,誰知白綺歌居然不上套,易宸暄收起笑容暗暗握拳。
這女人,註定就是要壞他大事的!
禁軍們被弄得一頭霧水不知道該相信誰,索性只聽不說老老實實守在一邊,屋子裡一時靜極,只聽得到微弱喘息。
素嬈身負重罪且罪無可恕,如此之重的傷也回天乏術,白綺歌低頭看著血泊裡只剩一口氣的少女,沒有憐惜悲憫,空餘嘆息。大概是還有心願未了,素嬈說什麼也不肯嚥下最後一口氣,手臂四處揮動亂抓,碰到白綺歌衣角便死死攥住不肯放手。
“大膽罪婦,竟敢冒犯皇子妃!”禁軍統領上前一步想要踢開素嬈手臂,卻被白綺歌揮揮手製止。
“你有什麼想說的?”
白綺歌一邊謹慎地盯著易宸暄,一邊蹲下身靠近素嬈,側著頭努力想要聽清素嬈試圖說出的話。易宸暄微微倒吸口氣,同樣緊張地看向素嬈。然而,素嬈並沒有說出任何與易宸暄陰謀有關的東西,垂死的少女已經開始神志不清,甚至分不出眼前的人是誰,只想緊緊抓住什麼東西,想對誰坦白埋藏在心底可能再沒有機會說出的那些話。
“錯了……姐姐,我錯了,原諒我……”髒汙臉頰被幹淨淚水衝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