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識一場?白綺歌與易宸璟早就認識?安尋昔提口氣憋在胸腔,大膽想法忽由心生。
“民女願代替青熹公主出嫁,但有一事相求,希望陛下應允。”不待昭閔王回答,安尋昔銳利目光看向易宸璟,薄削唇邊一抹靜笑無聲,“既然是相識一場,還請將軍看在昔日情分上為白家美言幾句。”沾染血漬的白色囚衣靠近易宸璟,躬身行禮間,安尋昔低沉而語微不可聞,僅讓易宸璟一人聽到:“我與白家共存亡,如果你有信心阻止我尋死,儘管拒絕。”
果然,易宸璟氣息一滯,眸中泛起冷寒。
想要殺一個人很容易,但想要阻止一個人尋死何等困難。
曾經相識,再見憎恨,白綺歌與易宸璟之間定然發生過什麼,並且後者因此對白綺歌恨之入骨想要讓其生不如死。安尋昔的大膽猜測得到證實,易宸璟不許白綺歌死,至少現在不會讓她死,為了留下機會報復他不得不幫助白綺歌保護白家,而這正是安尋昔想要看到的結果。
只要白家人平安無事,她怎樣都沒關係。
一次押上自由的賭局,一場各懷私心的聯姻,一些晦澀隱藏的恩怨,一段鮮為人知的過往。彼時安尋昔並未意識到,這將是她重生後踏入水深火熱的開端,也是中州亂世烽煙最初序幕。
易宸璟行事作風出乎意料地果斷迅速,昭閔王甫一答應不再追究白家叛國之罪並賜封白家三小姐白綺歌祈安公主名號,易宸璟立刻拿著昭國臣書起身返程……帶著安尋昔一起。
離開得如此匆忙,沒人送行沒人在乎,儘管安尋昔站在路口頻頻回望,長街上依舊沒有出現熟悉身影。
易宸璟連與家人告別的機會都不肯給她。
爹爹還在怪她吧,怪她侮辱門第丟盡白家臉面,而百姓們都縮在家裡看外面街市蕭索,咒罵著通敵賣國的罪人白綺歌。安尋昔彎腰把離開大牢前孃親交給她的護身符拴在城門上,紅線風中飄蕩。
以此告別,願只有一個月相處卻比任何東西都要重要的親人們,永世安好。
“站在這裡的本不該是你,”身側,負手而立的易宸璟低低開口,“紅綃若活著,遙國與昭國也不會有此一戰。我會看著你怎麼活下去,給我記著,白綺歌,在報完仇之前,我絕對不會讓你輕輕鬆鬆死去。”
紅綃是誰安尋昔並不知道,也不打算去問,易宸璟不可能給她答案。
“那就保護好白家,我會好好活著給你看。”
風過無聲,深藏恨意的眼中掠過疑惑,轉瞬即逝。
“這就是你的真面目?怯懦的白家三小姐,你終於肯卸下偽裝了。”易宸璟挑眉冷笑,伸手握住纖細皓腕。那並非溫柔相攜之意,只因安尋昔腕上被鐵銬磨破了皮肉,用力按去,方才結痂的傷口再次破裂,掌心滿是猩紅。
蒼白唇瓣緊抿,安尋昔微微揚頭,面無表情看著帶給她疼痛的男人。
“我會記住這痛,終有一日,悉數奉還。”忽而淡然輕笑。
冷傲,倔強,有仇必報,從今以後再無軟弱任由人欺的白家三小姐,她也不再是安尋昔,此生此世她叫白綺歌,只為所愛之人而活的新的白綺歌。
安尋昔,已死。
昭國去往遙國帝都甚遠,便是先鋒部隊馭馬而行也需半月之久,一路上易宸璟大半時間沉默不語走在軍中,偶爾與副將或士兵交談路過白綺歌身邊也只作陌生人目不斜視,到帝都懷城之前二人竟沒有隻言片語的交流。
唯一讓白綺歌不舒服的是那些痞兵,眾所周知她是替嫁且是作為臣國聯姻公主而來,地位上自然不可能太高,一些膽大而又心懷不軌的痞兵總在周圍閒晃,時常趁人不注意說些下三濫的葷話,幸而身子羸弱卻不乏氣勢,往往在白綺歌橫眉冷目下那些痞兵悻悻而歸,只敢調笑不敢伸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