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後半,雲鍾縉驀地激動起來,不停揮動的手腳拽得床鋪吱嘎直響,尖銳聲音夾雜幾許瘋狂,“都怪她不好!都怪她……我、我只是欲·火未洩想要再把你也拖下水,誰能想到那女人瘋了似的衝過來對我又踢又打,我一時氣昏頭就還了手,等冷靜下來時……冷靜下來時,她就已經被我摁在水裡溺死了……是她不好!是她自找的,怪不得我,不是我的錯啊!”
雲鍾縉如何瘋狂錯亂白綺歌已經顧不得了,真相浮出水面,預料的解脫沒有來臨,反而是心口重擊接踵而至。
白家三少爺,她的弟弟白灝羽,是她們姐弟二人在湖邊設下埋伏才導致紅綃公主慘死。
為什麼要爭吵,為什麼白灝羽會帶人在蘆葦蕩中藏身,為什麼慘劇發生她卻袖手旁觀,為什麼她處心積慮要害紅綃公主而那個被她害到**的女子還要拼命保護她,最終被殘忍殺害?太多太多未知疑問,太多太多難以接受的事實,白綺歌失去反應,失魂落魄地站起身,染血的匕首咯啷落地。
唯一可以確定的是,害死紅綃公主的元兇,就是她。
“不會的……”顯然玉澈也被驚呆了,難以置信地看著白綺歌低喃,卻在潛意識的支配下向後退了好幾步,退到角落之中,退到距離白綺歌最遠的地方。
這就是被掩埋三年之久的真相?
不知道過了多久,當白綺歌恢復意識時,乒乓的敲門聲一聲比一聲猛烈。
“皇子妃?皇子妃可安好?無事的話請皇子妃應一聲!”門外守衛的二人聽著房內不斷傳來雲鍾縉慘叫但絲毫聽不見白綺歌聲音,不由得心生疑惑連聲詢問。
現在不是為往事迷惘的時候,真相比預想得更殘忍、更可怕,白綺歌不想讓易宸璟馬上就知道一切,出征在即,沙場無情,一個分心都極有可能要了他的性命。不會騙他,不會隱瞞,她許諾過的,然而短短几天后的此刻,她不得不再一次毀諾。
勉自定下心神,白綺歌撿起匕首抵在雲鍾縉胸口,壓低聲音威脅道:“管好你的嘴,除非易宸璟親自詢問,否則我不想發現你對第二個人提起這些事。”
手掌傷口流了太多血,雲鍾縉哪還有力氣說些什麼,只能斷斷續續*著點頭。白綺歌收好匕首深吸口氣轉身開門,外面兩個守衛見她除了臉色稍差外並無異樣,總算鬆了口氣。
“我帶了些止血藥,還得勞煩二位大哥給他塗上,殿下暫時不打算要他的命,只要保他活著就夠了。”白綺歌故作鎮定地吩咐著,回頭看向玉澈,痴傻一般的少女仍沉浸在巨大震驚中神情恍惚。走到玉澈身邊輕輕拉起冰涼手掌,白綺歌竭力保持著語氣平和溫柔:“玉澈,該回去了,有什麼話回徽禧居再說。”
被輕聲低語喚醒的玉澈沒有貫徹往日的忠心耿耿,而是下意識甩開白綺歌的手,貼著牆壁惶恐地慢慢蹭向門口,搖著頭面色蒼白。
“玉澈……”
“別過來,別過來!”
尖叫聲撕心裂肺,白綺歌沒想到玉澈竟會如此牴觸,心口驀地一酸,眼睜睜看著玉澈逃命似的跌跌撞撞跑了出去。白綺歌並不怪玉澈,如此沉重的真相連她都不能完全接受,又何況是一直把她當姐姐一般敬重的小丫頭?這樣也好,玉澈不再相信她、不再依賴她,那樣就可以了無牽掛回去昭國了,期盼已久的夢想終於可以實現。
不需要誰來分擔她的痛苦無助,一個人就好,只有自己,不連累任何她想要保護的人。
一個人,也要拼命活下去。
可是,為什麼心裡刀絞一般難受,為什麼忽然……想哭?
孤寂壓抑的遙國皇宮裡,遠離家鄉千里之外的斂塵軒中,唯一一個無條件真心信任她的人也消失了,當真相公之於眾那日,是不是所有人都會棄她而去,罵她恨她,是不是易宸璟也會像玉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