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是停不下話頭,碧色眼眸中不見醉意,反倒愈發顯得清明。
“不過我始終認為,殿下配不上白姑娘。”
端著酒碗的手一滯,不善目光立刻直向寧惜醉笑意雍容的面龐。易宸璟並不反駁,而是反問:“那你覺得誰配得上?你麼?你認為憑你可以保護她、給她想要的生活?”
“寧某至多是白姑娘的知己好友,若說鴛侶摯愛,我不配,殿下更不配——”揚手止住想要立刻翻臉的易宸璟,寧惜醉搖搖頭,臉上終於見些正色,“許是寧某太過偏激,可我一直覺得,這世間根本就沒有能配得上白姑娘的人,絕非貶低殿下之意。”
不是貶低難道是讚揚?收起怒火的易宸璟臉色不變,對寧惜醉所說不屑一顧的態度毫不掩飾。
他與白綺歌之間沒有誰配得上誰、誰配不上誰,他有他的陰狠心計,為奪王位不擇手段,白綺歌則有她的平凡身姿、殘缺容貌。他們都不是完美的人,既然都不完美,都有各自無法改變的殘缺,說配或不配有什麼意義?
他愛她,她願伴他一生一世,這就夠了。
“這些話我不想再聽,任你說什麼我都不會放棄綺歌,省省力氣吧。”
堅定回答似乎並不出乎寧惜醉意料,一杯酒飲盡,落拓隨性的年輕公子眼神清淡溫和:“殿下對白姑娘好的話我當然不會奪人之美。希望今天一言一語殿下能永遠記著,若是有天寧某得知白姑娘過得不開心或者是殿下移心別情……”
會怎樣呢?
寧惜醉沒有接著說下去,向來平靜如水的眼眸裡卻有一絲決然轉瞬即逝。
只那一眼,易宸璟竟驀地有幾分緊張,好像冥冥中註定眼前優雅而才情兼備的男人將會是他的敵人一般。
不得不承認,在他心裡經常下意識與寧惜醉相比,然而越是比較就越生怯意——除去武功不如他這點外,寧惜醉似乎哪方面都比他更加接近完美。性格閒淡不與世爭鋒,身在紛擾之外自在逍遙,擁著用不完的金銀而無步步為營之險境,偏又有副玉樹臨風的臭皮囊,若不論他皇子身份,世上幾成女子會選擇他而非寧惜醉?
於是便禁不住去想,假如當初寧惜醉先於他之前遇到白綺歌,那麼今日,白綺歌的歸宿還會是他嗎?
“不管怎麼說,白姑娘現在是殿下的皇子妃,這才是最該牢記的事實。”似是看出易宸璟的恍惚,寧惜醉又倒了碗酒遞出,眸中仍舊波瀾安定,“殿下有自信守得好珍寶就不會怕人惦記,倘若連這點自信都沒有也就怪不得別人了。殿下信也好不信也好,我與白姑娘有些想法是相同的,譬如人生苦短鬚盡歡,又譬如,這大遙皇位只殿下一人坐得。”
“商人都精於算計,寧老闆不惜血本幫助我和綺歌為的是什麼?他日我若為帝,寧老闆又需要什麼作為回報?”提及皇位之爭,易宸璟立時收斂深思集中精神,三言兩語又回到寧惜醉的目的上。
白綺歌相信寧惜醉是為幫朋友不求回報,他可不那麼認為,尤其當對方身份神秘、還對自己的女人大獻殷勤時。
沉吟少頃,寧惜醉挑起長眸淺眉,笑意暗藏:“天下富貴榮華皆是浮雲,功名利祿一剎過眼,這世上只有一樣東西是寧某求之而不得的——我想討要白姑娘作為報答,殿下肯給麼?”
是玩笑還是認真?靜靜盯著那張看不出真面目的容顏,易宸璟無從把握。
然而,無論如何,答案是唯一的。
衣角掠過長滿青苔的石階染上一片青色,得到頎長背影略帶醉意的回答後,寧惜醉坐在原地笑看夜色,搖起摺扇細細品味那句話。
“寧願毀諾,甘負天下,我也絕不教她離開。”
因那晚是借宿農家房屋不夠,白綺歌只得與喬青絮、葉花晚同一間房,五個男人則擠在另一間,直到第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