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加封的舒妃的手筆,舒妃俏麗玲瓏,家世又好,也頗得盛寵,皇后嘴裡盛讚畫得好看,心裡不由有些氣餒——縱然是當了皇后,亦是與眾人分享丈夫,以前為妾的時候還不曾有這些想頭,如今不知怎麼反而酸酸的泛起嫉妒來——不過嫉妒是女人的大罪,足以“出妻”,皇后不敢有絲毫表現,在旁邊嘖嘖讚歎著點頭。
乾隆道:“冰兒,換茶去。”
冰兒正看得過癮,嘟了嘴扭了扭脖子道:“怎麼總指著我幹活?怎麼不叫太監宮女去?”乾隆罵了聲“懶鬼!”卻也不計較她,正扭頭準備喚太監,皇后道:“臣妾去吧。”乾隆忙道:“不用,叫如意或張玉柱去就行。”皇后笑道:“臣妾以前在皇上身邊服侍使用,可是有不合適、不得當的地方?”
乾隆愣了愣,笑道:“如今你和朕可是‘敵體’,這些服侍工作怎麼好讓你來做?”
皇后溫柔一笑:“雖說夫妻是‘敵體’,臣妾還知道自己的位置。”捧過茶碗,去側面的耳房重新沏茶。涓細的沸水淋入茶碗,上好的雲霧茶在水中翻飛起舞,少頃靜止下來,茶上細嫩的白毫便漫起水中“雲霧”來,茶香恰好得宜,皇后的心思平靜了一平靜,捧起茶碗回到暖閣裡。
乾隆從皇后手中接過茶碗,輕輕啜了一口,果然恰到好處,心裡也被茶水浸潤得一暖,對冰兒道:“你回去溫書吧。”冰兒戀戀不捨地看著那幅畫卷,乾隆揮揮手道:“明年園子修好了,你盡情看。”打發走了她。
皇后便說起一些瑣事,正談著,突然聽見外面一陣喧騰,乾隆眉頭一皺,看了看在身邊服侍的總管馬國用,馬國用出去了一會兒,鬧聲非但沒有小,反而更大起來了,乾隆怒道:“這是造反了麼?怎麼回事?”皇后試探道:“臣妾去看看?”
乾隆搖搖頭:“馬國用自然要來回稟的。你如今剛剛正位,不急躁反而讓人瞧著尊貴。”這樣兩個人單獨的時候說這樣平和的指點做事的話,皇后心裡滿是感激,輕輕稱是。果不其然,一會兒喧鬧聲下去了,馬國用進來回稟,臉色有些尷尬。乾隆略微一想就明白,問:“五公主和誰鬧什麼彆扭了?”
“還是主子聖鑑。”馬國用賠笑道,“門口伺候的張玉柱,不知說了句什麼,把公主給惱了,兩下里……”他舔了舔嘴唇,沒說得下去。
乾隆便知道事情有點大了,止住馬國用的話頭,道:“把兩個人都叫上來。”
皇后素知乾隆身邊幾個太監,無論職位大小,都是精靈透頂的人兒,張玉柱見了自己,素來是巴結得很,肯伏低做小,像個奴才樣子的;但也聽說見了一些低微的貴人常在答應什麼的,頗有些倨傲,那些低等的小主們,反過來還要陪著笑臉應候這皇帝身邊的紅人——不過,橫豎犯不到自己,素來也沒有多問;御前的人,也輪不到自己多問。
冰兒是先氣哼哼進來的,也沒等宮女打簾子,自己猛地把絳紫色的緙絲簾子一掀,嘟嚕著嘴往跪墊上一跪,不說話生悶氣的樣子。皇后冷眼望去,除了鬢邊的頭髮有些鬆散,松花色衣裳上多了幾道褶子,其他也沒什麼。倒是後來進來的張玉柱,近四十歲年紀,穿著初夏應季的花衣,臉上青一塊紫一塊的,眼睛下面還腫了半圈,此刻哭喪著臉跪在後面,一跪倒就連連碰頭:“奴才該死!奴才該死!”帶著哭腔,委屈得不得了的樣子。
乾隆看看冰兒,轉過眼瞧瞧御前伺候的一個宮女,那宮女會意,到裡間拿了簡易的妝奩到冰兒面前,輕聲說:“公主,頭髮鬆了,奴婢給您抿一抿。”冰兒卻是不吃這一套的,一把把宮女持抿子的手揮開,道:“皇阿瑪,今兒是我莽撞,但是,這口氣不出,我也沒臉呆在這裡了。阿瑪要肯聽我說,等會兒要打要罰我都認!”
乾隆最厭她這爆炭一般的江湖脾氣,冷淡地說:“你這會子肺都要炸了,能說個什麼理?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