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天上盤旋過幾只雄鷹,翅膀張開那麼大,發出曠遠的鳴聲,除此之外,周遭只剩風吹草兒的沙沙聲,那麼靜謐。冰兒不再掙扎,胸口一起一伏,彷彿在回應那一個個熱吻。
閉著眼睛回味好久,忽然覺得英祥的手指揩到她的眼角。英祥的聲音帶著些驚懼:“怎麼了?你怎麼流眼淚了?”
冰兒搖搖頭,連眼睛都不願睜開:“以前聽人家說,喜極而泣,我從來不信,高興極了,應該笑才是啊,怎麼會哭呢?今兒不知怎麼,竟然就流眼淚了……可是我心裡是真高興,我是真喜歡這裡,想在這裡過一輩子……將來,我就算不能在這裡過一輩子,你也一定要把我埋在這兒,看青青的草原,看藍藍的天白白的雲,看張著翅膀自由飛翔的老鷹……”
英祥聽怔在那裡,好半天伸手捂她的嘴:“又在胡說!年紀輕輕,埋你什麼?!”
冰兒轉身,恰和英祥臉對臉,眼睛對眼睛,彼此之間只有半尺的距離,連眉眼都看不分清,但卻又那麼真切,觸手可及。冰兒撫著英祥的臉頰,感覺他的手也在自己袒裎的腰身上輕輕拂過,心裡突然沒有了開始時的擔心和畏懼,身體和天地融為一體,本就都是自由的,怕什麼呢?
***************************************************************************
不知不覺竟然睡著了,等被帶著涼意的晚風吹醒,兩人才發現天已經擦黑了。草原上天暗得晚,此時怕已打過頭更了。“了不得!”兩個人慌慌張張起來穿戴,好在兩匹馬乖巧地仍在一旁等候,趕緊檢點了東西,飛馬朝來路而去。
離蒙古包還有老遠,就聽到人聲嘈雜,不久便看到火把、燈籠星星點點,從遠處迤邐而來。兩個人相對吐一吐舌頭,要緊打馬飛奔,第一個瞧見他們的是一個王府的護衛,趕緊圈了馬一聲唿哨,接著才下馬給兩個人請安。英祥掩飾著自己的羞愧,故意壓著聲音說:“沒事的,走得遠了些。現在不是回來了。”
遠處的唿哨聲彼此相傳,漸漸見那點點火光又聚到一起,朝平地處的蒙古包去了。又飛馳了兩三箭的距離,英祥貼身的護衛巴勒打馬到了面前,下馬後打個千兒,口氣卻不客氣:“爺今日也太大意了!王爺福晉都急得不得了!以後爺出去,奴才無論如何要跟著!”
冰兒偷偷吐吐舌頭,英祥礙著他從小是自己的護衛兼“諳達”,只好捏著鼻子受他的,紅著臉“嗯”了一聲,才打馬去蒙古包裡給父母賠不是。
福晉已經急得開始抹眼淚了,忽聞兒子媳婦回來了,才鬆了一口氣,拿手絹擦了擦臉頰。一旁大丫頭金鈴兒趕緊遞上熱手巾,笑道:“公主額駙哪裡會有事!您現在可是放了一百個心了?”
福晉氣恨恨道:“得虧沒事!要是有事,這會子有後悔藥吃麼?”正說著,門前通報“公主額駙回來了,巴勒諳達送回來的。”福晉把手巾往地上一丟,別過身去。英祥攜著冰兒進來,見父母雖是舒了一口氣,還是眉頭不展的樣子,也有些歉疚不安,上前打個前請安,又道:“兒子不孝順,叫阿瑪額娘擔心了。”
福晉眼睛一瞥兩人,頭髮毛糙糙的,衣服揉得皺巴巴的,冰兒額前的珠串還有塞在帽子裡的,兩人臉紅,卻和一般的害羞愧疚的臉紅還不完全一樣,眉眼裡水色盈盈、春意盎然,遮都遮不住!她是聰慧透頂的人,馬上就明白髮生什麼事了,心裡的怒氣被喜氣壓得只剩了三分,但還是恨他們如此大喇喇的滿不在意,半蹲身子給冰兒行了禮,道:“公主請坐。”也不待迴音,眉立著對英祥說:“出必面,返必告。從小兒教你,你如今是越活越回去了麼?去帳門口跪著!不叫不許起來!”
英祥哪敢違拗母親,苦瓜著臉跪到門口,倒是薩郡王心有不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