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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沒有犯犟的權力,冰兒吸了一口氣,跪地低頭福了福身子:“見過縣太爺!”
縣令邵則正聽她說話清楚有力,不似那些一般的婦女畏怯膽小,不由看了堂下一眼:入目的女子果然漂亮,但不是他所以為的那種俗豔。她眉眼清楚,眼睛卻不亂瞟,也不畏縮,神態裡甚至頗有“清”“剛”之感,下巴低垂著,脖子、腰板卻直直地梗著。邵則正是讀書人,一向也自負程朱學得透,以自制力自居的,不好盯著人家婦人看,瞥過眼後依例問了些姓氏、籍貫、夫家情況等問題,便轉入正題問道:“城中慶康藥鋪掌櫃王德,告你毆打、搶劫藥材,可有此事?”
冰兒抬頭說:“太爺,事情是有的。但是您可能夠聽民婦講一講前因後果?”
她說話不是很注意技巧,加之語氣又比較直硬,讓心裡本存芥蒂的邵縣令不快起來,一拍驚堂木道:“有就是有,沒有就是沒有!牽三扯四做什麼?縱有前因後果,打人搶劫還應該了?你以為官法國法都是做擺設瞧的麼?!”
冰兒聽他這麼說話,腦海裡不由浮現出唐博倫的影子,暗道今日算是遭劫,看來躲也躲不過了。她心裡犟性一犯,便有些不管不顧,別轉頭說:“太爺既然不願意聽原因,自然是打算按著狀紙寫的一面之辭狠狠處置我的了!反正我一個弱女子,不過是任人欺凌擺佈罷了!”
邵則正不由氣結,對王德道:“你來說給她聽!我倒看她有什麼好駁斥的!”
王德小人得意,捂著肩膀上前道:“太爺!小的那天在堂中坐診,這女子進門就毆打小人,先是打了一拳——”他指了指自己頭上一個腫起來的青色大包,繼續道:“又是擰折了胳膊。最後還把小人的後腦撞在櫃角上,小人當場就暈了過去。店裡的夥計都瞧見了,看病的郎中也有藥案為證,任憑太爺傳喚!”他頓了頓,回身狠狠瞪了冰兒一眼,又道:“然後她就到藥櫃裡翻找貴重藥材,搶了走了。”
邵則正一拍驚堂木問:“這裡可有出入?”
冰兒道:“當然有!太爺許我問他?王德!我是一上來就打人的麼?我家裡孩子病重將死,我和丈夫苦苦哀求你賣藥給我,你賣了沒有?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何況我們有沒有給你錢?”她提到孩子就是悲從中來,目視堂上高坐的縣令道:“太爺!我承認情急失手。毆打他是我不對,可若不是他先一拖再拖不肯賣藥,我的兒子何至於未滿週歲就生病無藥而殤?!……”
邵則正見她剛強的樣子忽然不見,淚流滿面、悲傷欲絕的樣子實在是楚楚動人,心頭不由怔了怔,回身又問王德:“可是這樣的?”
王德跪直身子嚷道:“她那兩個錢,買得起什麼藥?她孩子要死了,我就得賒藥給她,哦,我合該喝西北風的?”
他這話說得邵則正不由皺眉,下面也一片竊竊私語,盧寶潤見這蠢貨一點不會說話,大為著惱,大聲地咳嗽了一聲。王德這才明白過來,轉而又道:“何況,她藉著孩子生病的名頭搶我的好藥!”
邵則正問:“鋪中損失如何?”
王德直著脖子道:“其他不談,就那兩支六批葉子的、十六兩的大人參,價值就是兩千多兩!太爺!她生生地搶了我兩千多兩銀子!”
冰兒冷冷問道:“六批葉,十六兩的參!那可是皇家御用的特等人參!從不外流。你何從得到的?”
王德也知道自己牛皮吹得破了,頓時說不出話來,支吾了半天。邵則正仔細一想,自然明白其中有不合理的地方:一般貴重的特等人參確實不外流,不過民間有參,朝廷也是睜一眼閉一眼的。只是真是如此貴重的藥材,店鋪沒有隨便放在藥櫃的道理。邵則正對王德道:“你如實說!”
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