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掩住他的嘴道:“幹什麼!”
“是我害了你!”
冰兒長嘆一聲:“冤孽罷了!”轉頭輕撫著英祥滿是胡茬的臉頰:“你莫要自責。我也有錯。”
“我們的孩子……”
冰兒看了看自己的肚子,似是自語,又似是對英祥在說話:“也好,何苦到人世來受一番罪呢?”英祥臉頰一抽搐,他沒有敢告訴冰兒,她以後再也不會有孩子了。
好在家中尚有一兒一女,此時見孃親醒了,都飛奔前來,一疊連聲地叫著“娘”問疾。英祥道:“別吵著娘!”命奕霄帶著妹妹出去了。奕雯屢屢回頭,那張平素飛揚跋扈的小臉上全是淚水。冰兒臉上柔情一閃,轉而又是怔忡的神色,好一會兒才轉頭問英祥:“雲翹怎麼樣了?”
英祥許久才回答:“也許是怕吃官司,當時就自縊身亡了。”
冰兒又是怔忡的神色望著丈夫,半晌似哭又似笑:“她是個急性子,竟不等我把話說完……”
“冰兒!”英祥生怕冰兒受了刺激神志不清,萬分擔憂地坐到了她的身邊,“你要哭,你就哭出來;你要氣我恨我,我這就給你解氣解恨。”言畢,狠狠一巴掌甩在自己臉上,冰兒忙伸手阻止第二記,英祥粗糙的掌心帶著風扇下來,刮在她的手心,手心頓時火辣辣的痛。冰兒覺得牽得肚子上的傷口也痛,倒抽了一口涼氣才說:“你使好大勁做什麼?”抬頭看英祥的臉,那帶著淡淡麥色的臉上赫然凸出幾道紅印子,若不是以前做腳伕時曬得太狠膚色變深了,真是鮮明的幌子。冰兒不由又氣又痛:“男人家明日還要出門,你是打算給我按個悍妒的名聲麼?!”
英祥見冰兒不似對自己有大火氣的樣子,倒是沒有想到,見她如此體貼,心裡不由更生愧意,揉著她的手心,賠笑道:“好了,都是我的錯。只要你不氣壞了身子,我怎麼樣都行。”冰兒道:“給雲翹置辦一下葬了吧。”英祥一愣,見冰兒神色凝重,不像在說反話,這才答應了。
歇了兩天,郎中道沒有大妨礙了,冰兒自己看傷診脈,也覺得恢復得還不錯,只是肚子上一點結痂的傷痕,醜陋難看得要命。這時奕雯在門外吵著要進來,可心勸了半天也不聽。冰兒把衣襟理好,在床上喊道:“讓她進來吧!”
奕雯小鳥兒一般飛進來,神色卻不是以往那樣似乎總是笑容可掬的,她彷彿長大了一般,睜著圓溜溜的眼睛仔細打量母親的神色,好一會兒才伸出一隻小手,輕輕撫摸著冰兒的肚腹,好半天才小大人似的嘆口氣說:“唉,小妹妹沒有了……”
冰兒不由伸手去撫摸女兒的鬢角,笑道:“沒事,有你,娘也心滿意足呢!”
奕雯的眼睛突然亮汪汪的,俄頃就是兩行淚水掛了下來,在白嫩嫩的小臉蛋上流出兩道閃亮的痕跡,那隻還帶著五個小酒窩的手背,在母親的腹部越發輕柔:“娘,還疼不疼?”冰兒心痛地把她的小腦袋攬到自己的胸懷裡,柔聲說:“不疼了!你別怕。除了沒有了小妹妹,其他都好呢!”
奕雯終是抽抽搭搭哭了好一會兒,才平穩了情緒抬起頭說:“娘,都是爹爹不好!”
“誰說的這話?”冰兒問道,旋即為她譬解,“爹爹並沒有做對不起孃的事,這裡頭有好多誤會,你現在太小,還沒法兒明白。”
奕雯抬起淚眼說:“是爹爹自己說的,是他不對!是他害了娘受傷!要不是可心姐姐救得及時,孃的命都要沒有了……我不能沒有娘……”說著又哭了起來。又是好半天,她才又抬起臉,哽咽著說:“將來我嫁人,不找爹爹這樣老和人家一起吃飯喝酒不回家的!”
冰兒被這童言稚語逗得“噗嗤”一笑,笑得肚子上的傷都有些扯痛了,忙捂著傷口道:“好,你將來嫁個你喜歡的人,好不好?”
轉移了話題,小奕雯這才忘記了為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