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我馬上好!」男孩在掌心上吐了口口水,挖起黑色鞋油,揉搓開來後塗抹在鮑曼的鞋上,以軟布迅速地察著,並說:「別看我年紀小,我擦過上千雙鞋呢,先生。我保證您一定會滿意我亞曼的服務!」
「亞曼,你打哪兒來的?」
盯著那顆紅髮小頭顱在底下晃動著,鮑曼一點都無法理解自己此刻的行為。何以浪費寶貴時間在這兒給他擦鞋,何以會違反他常識的判斷,和一名擦鞋小童對話,何以自己雙眼無法離開那頭紅髮。
男孩的紅髮在倫敦雖不多見,也沒稀奇到值得自己另眼相待。
……不過這髮絲還真紅,宛如是夕陽的餘暉深濃、爍亮。
「城東,先生。」
「不,我是問你……」鮑曼停下口,這不像是自己會做的事,討論男孩的出身做什麼?知道他是從誰那兒遺傳到這頭紅髮,到底能有什麼意義?
「先生?」見他沒繼續說下去,男童停下擦鞋的手,不解地抬起頭。
接觸到男孩澄澈的綠眸,鮑曼狼狽的一笑,搖頭說:「沒什麼,你繼續擦吧。」
「是!」明朗而中氣十足的,男孩應道。
算了,就當是行善一件,別再追究背後的理由,鮑曼討厭生命中任何突發的意外,這並不意味著「意外」就會放過他。通常他對應這情況的手段,就是無視它,當它不重要。
幾分鐘後,他賞給男孩一枚幾倍於他應得小費的硬幣,男孩頻頻道謝,直說他是個慷慨的先生,鮑曼也蹬著比尋常要光亮數倍的皮鞋,往醫院走去。
「今天真是走運。」
亞曼拿起硬幣放在口中一咬。貨真價值的一枚。有這枚硬幣,就可以多買好幾條黑麥硬麵包回去,給臥病在床的母親與年幼的弟妹吃了。天底下還是有很多好心又慷慨的紳士嘛!
喵!
哪來的小黑貓?亞曼伸出手去,「貓咪,來來,好乖……」
黑貓溫馴地讓男孩抱起,以頭蹭著男孩的胸口撒嬌著,弄得男孩又癢又好笑,「呵呵,好乖、好乖,你真是隻乖貓兒……痛!」
冷不防地被黑貓咬了一口,接著貓兒還銜走他手中的金幣,迅速地跳下膝蓋,一溜煙地往前奔去。阿曼目瞪口呆了數秒,慢半拍地跳起來吼叫著:「等等,你這隻可惡的賊貓!把我的金幣還給我!」
貓兒停下腳,回頭望了他一眼。
「你回來呀!」揮舞著拳頭,亞曼拔腿追上去。
迅速地蹦跳起來,貓兒輕巧地往著人煙稀少的巷中鑽進去,深恐會追丟了貓兒的影蹤,亞曼連喘息都不敢。死命地跟著那小小的身影在巷中左鑽右繞,越過石巷、不知名人家的花園、餐廳的後門,跑著跑著,當亞曼驚覺到自己站在某座橋的橋墩下方,而黑貓工躍上一名男子的膝蓋上時,他已經火大到不行。
衝向男子,大喊著:「把那隻貓交給我,它偷了我的金幣──啊!」
黑貓竟在他面前,把口咬的金幣吐在男子的掌心上。
「那金幣是我的,還給我!」
亞曼好不容易跑到男子的身前幾尺,伸長手索討著。照理說不可能沒聽見他的抗議,男子卻不慌不忙地撫摸著手中的黑貓脖子下方,逗得懷中貓兒發出咕嚕嚕舒服的叫聲,臉也不抬起,彷彿亞曼的話是耳邊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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逼不得已,男孩再次跨步上前,「金幣還我!」
一隻搗亂的烏鴉飛越亞曼的頭頂,嘎嘎地叫著:「還我、還我」,咻地盤旋於男子身旁,最後降落在男子肩頭上。
「嘎!人家說你是小偷!嘎嘎!笨密斯!」
「囉唆,閉嘴,笨烏鴉。」
貓、貓、貓開口說話了!
它正在和烏鴉對罵?